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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若是假死,那乐子可就大了!
    忙碌的日子里,光阴总过得飞快。
    转眼间,冰消雪融,春寒料峭,桃花满枝头——三月到了。
    畅春园中,贵妇们三三两两地坐着,娇声软语地说这朵花儿不错、那枝桃花开得旺……茶点、花笺、小鼓、酒令,统统都是备下了的,纯粹是图个热闹。
    一位福晋询问道:“皇贵妃今日召集我等来此,却不知所为何事?”
    年素鸢璨然一笑,眸光流转:“赏花。”
    “哦?”另一位福晋颇为诧异地开口:“皇贵妃是专程让臣妾等来赏桃花的么?”
    年素鸢不紧不慢地摇着团扇,笑道:“有何不可?”
    “我倒以为,独有桃花,却是太过单调,理当‘百般红紫斗芳菲’才是。”一位王妃说道,语气间颇有些矜骄之意。
    年素鸢扫了她一眼,是廉王妃。
    “说得也是呢。”另一位年纪稍小的王妃用团扇遮了半张脸,吃吃笑道,“争奇斗妍,才是春日光景。只可怜半月之后,便是几点残红飘零,落入流水,不知其芳踪了——”
    她是……理郡王妃?弘皙的嫡福晋?
    理王妃四下望望,见无人应和,颇觉无趣,又笑道:“诸位婶子都是百般精致的人儿,今日托了皇贵妃的福,方才能见得一见呢——”
    这位小王妃,也忒不会说话了。一上来就是“花落残红”,紧接着便是拙劣的讨好,听上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像是偷穿了大人的戏服、胡乱抹了脂粉、到戏台子上胡乱作揖的小人儿。
    年素鸢才要开口,便瞧见如玉匆匆而来。她递了个询问的眼神,如玉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果然不出主子所料……”
    年素鸢微微颔首,道:“本宫晓得了。”却也不再多言。
    她随口敷衍了几句,只说有些热了,得回屋去换套衣裳,便暂时离席。
    身后的谈话声大了起来。
    唔,有意思。看样子,待会儿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呢。
    年素鸢走了大老远,才低声问道:“如何了?”
    如玉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许是那处杀了太多宫人了,哎——先是那两个男人,又是她,再是一拨儿大大小小的蚱蜢……奴婢打听出来了,那日钮钴禄氏非但判了‘赐鸩酒’,而且上路时,身边并没有别人。入葬之后,不知为何起了一场大火……”
    大火?
    年素鸢轻轻“呵”了一声,道:“继续。”
    “方才奴婢听园子里的姑姑说,宫中妃嫔化做了厉鬼,整日里在园子里寻人索命呢。”
    “园子?”
    “是,就是这畅春园。”
    年素鸢几乎可以笃定,明椒没死。
    厉鬼?真亏她想得出来!
    “四阿哥府呢?”
    “回主子话,四阿哥府倒没什么动静。红锦听您的吩咐,新招了一批丫鬟老妈子,却没瞧见奇怪的人。奴婢揣测,钮钴禄氏怕是要趁着今日,对您下手呢。毕竟这鬼鬼怪怪的——”
    “好了。”年素鸢轻声斥责,“什么神神鬼鬼的,满口胡吣。往四阿哥府外找。不,不必了,如果她真要找本宫算账,今天就是个绝妙的机会。走,‘本宫嫌弃衣裳颜色不够亮丽,要到外头的车辇上亲自去挑’!”
    “主、主子?——”
    年素鸢刻意走得很慢,也刻意没有带人。如玉跟在她身后两三步的地方,苦着一张脸,急得几乎要哭。
    车辇所在的地方,有几个年老的嬷嬷看守着,也有几个闲坐聊天的太监。年素鸢仔细扫了一圈,也没发现特别的人。
    猜错了么?不能啊……
    她又仔细扫了嬷嬷们一眼,思忖片刻,随意挑了一位嬷嬷,走上前去,在她面前站定。
    “皇、皇贵妃。”嬷嬷沙哑着嗓子说道,跪下请安。
    “钮钴禄氏明椒,本宫来猜一猜,你这是苦肉计呢,还是连环计呢?哎呀呀,本宫特意提醒过苏公公,防你诈死,终究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
    “皇贵妃说笑了,奴婢不姓钮钴禄。”
    “哦?那你这回要姓什么?来,本宫猜一猜,你是怎生诈死的?假死药?里应外合?趁着大火李代桃僵?……唔,本宫这会儿至少能想出十七八种办法来,你既然比本宫聪明,少说也能想出七八十种罢?”
    “奴婢听不懂皇贵妃的话。”
    “那咱们换一个。”年素鸢兴致勃勃,“你准备——怎么弄死本宫?”
    40斗芳菲(二)
    年素鸢站起身来。
    张起麟给年素鸢打了个千儿,刻意避开了众人的目光,低声说道:“娘娘,皇上有密旨。”
    怡王妃已经退开。
    年素鸢会意,扬声说道:“这春寒料峭的……如玉!过来,伺候本宫添衣!”
    年素鸢带着张起麟来到一间颇为僻静的内室,低声问道:“皇上有何旨意?”
    张起麟将袖中的明黄小帛交给了年素鸢。
    年素鸢好奇地展开。
    上面只写了六个字。
    试探理妃廉妃。
    难道胤禛怀疑,弘皙和廉亲王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让她试一试理王妃、廉王妃?
    年素鸢有些哭笑不得。
    皇后有意刁难她,让她主持一场随时可能会出乱子的盛会;而胤禛……却要让她自己挑起一场大乱!
    可是,她有什么法子?
    胤禛让她做的,难道还能推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