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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知趣这一辈子,先时也就对着罗妖的相貌流过鼻血,但,九徽这相貌,要怎么说呢。那种圣洁,那种高贵,那种美丽,那种凛然,那种……那种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为造世主偏爱的神姿仙容。不说知趣,便是素来淡定的罗水仙,不也是一时看呆么。
    知趣自认为小凡人一个,有点儿人之常情的反应啥的,其实很正常。
    知趣于心底深处为自己开脱。
    不过,九徽这种相貌,还用得着到处去抢男人啊?不说修为,就凭九徽的姿色,随便勾勾手指,也有无数男人愿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吧。
    怎么罗梦仙与紫陌一见九徽还跟见着鬼似的?
    九徽微皱长眉,侧脸问罗梦仙,“他是我的孩子?”
    罗梦仙面上看不出半分破绽,“是啊。”拉过知趣的手,罗梦仙信誓旦旦,道,“他叫知趣,知是知道的知,趣是乐趣的越,为他取名知趣,是望他逍遥如意、知人生乐趣的意思。”
    罗梦仙望着知趣,再次道,“知趣,这是你母亲。”
    知趣论心眼儿,可是半点不比罗梦仙少。罗梦仙先时早承认九徽是罗道知的娘,如今又叫他去认娘,明摆着在忽悠九徽。
    九徽可不是好惹的。
    当然,罗梦仙也实在是没法子了,一家子都不是九徽的对手,怎能不剑走偏锋,出此奇招,好歹先逃过这一劫再说呢。
    知趣与罗梦仙真是想到一处去了。
    当下之急,是先过了这一关再图其他吧。
    不过,知趣自有主意,任凭罗梦仙再如何巧舌如簧的让他去认九徽做娘,知趣都不为所动,反是一把甩开罗梦仙的手,眼眶泛出一丝红,怒道,“爹不是说我娘早死了吗?怎么……”还欲言又止的露出一丝委屈来。
    罗梦仙反应极快,立刻带出几分尴尬,心虚的解释,“我那不是怕你多想,才那样与你说的么。”
    甭看知趣长的不怎么样,但是,知趣硬是有一双水水的眼睛,再加上,此人感情丰沛,时不时的会嚎上几嗓子。所以,嚎哭啥的,对于知趣,完全不是问题。
    见罗梦仙这样说,知趣也不想再表示怀疑,否则真把罗梦仙问出破绽,九徽还不得把他们全都剐了啊。知趣那双水水的大眼睛哗的流出两行泪水,知趣狠抽了一鼻子,张着大嘴嚎了一嗓子,“这叫什么爹啊!气死我了!”然后,知趣嚎哭着转身跑了。他可实在不想配合罗梦仙这种惊天大忽悠了。
    知趣嚎哭着一跑,罗梦仙只得自己啰哩叭嗦的跟九徽解释着,“孩子以前也没见过你,九徽,你莫生知趣的气啊。”
    九徽抬手一记耳光,直接把罗梦仙抽飞。
    罗水仙符鞭飞出,又卷了罗梦仙回来。罗梦仙已是半死过去,罗水仙弹出一道醒灵咒落入罗梦仙的眉心,罗梦仙仍是眼睛紧闭,没半丝动静。
    罗水仙只得把罗梦仙交给朱鹤照看。
    nc父子组,知趣跑啦,罗梦仙晕啦。如今也只有罗水仙出面收拾残局,罗水仙早恢复了冷淡如初,对九徽道,“要不要谈一谈?”
    九徽怅然一叹,宽大的衣袖无风飘动,参胖胖、小灵猪、沧海、莫非常便自九徽袖中翻滚出来。参胖胖与小灵猪相互抱着,挂在沧海身上。
    重见月光之后,参胖胖两只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小灵猪也是脸梢泛白,不过比参胖胖略强些。沧海仍是臭着一张脸,莫非常总算安心。
    参老头儿一见自家宝贝孙子,连忙跑过去把孙子抱起来,护在怀里,参胖胖小声抽咽了一会儿,两只小肉拳头揉一揉眼睛,参胖胖小小声的说,“爷爷,我才不害怕呢。你把我放下来吧。”
    参老头儿瞧着事态渐稳,便把孙子放下了。
    小灵猪跑过去,悄悄拉着参胖胖的手。
    罗水仙随手抹去青炉鼎的封印,青炉鼎里银光一闪,九徽身上多了条灵光流转的飘带。接着,毛皮狼狈的小小狐与金光闪闪的小金飞出紫金鼎,小小狐眦着牙,看了九徽身上的飘带一眼。
    不过,他与小金都是灵兽之体,已本能感觉到九徽的威势。两个都不是乱逞能的性子,很理智的退到罗水仙身畔。
    九徽望着知趣远去的那条路,眼神幽深,道,“我要再见见知趣。”
    九徽要见,罗水仙自然不能不叫她见。
    九徽孤立于山宇之上。
    月色之中,更是犹如九天玄女一般威严难犯。
    知趣出来时,就是见到这一幅景象。
    九徽的眼神犹如深渊静恃,看不出深浅的莫测高深。知趣眼睛尚带着一丝水色,眼皮微微的粉,有一些肿。知趣心下有些忐忑,他实在不敢相信,九徽就这样轻率的相信了罗梦仙的话。
    或许正是因为九徽这种过人的自负,才会两次在罗梦仙身上失手吧。
    九徽道,“我只在你出生时看过你一眼,如今,你都这样大了。”
    知趣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罗道知倒是好的很,知趣又“嗯”了一声。
    九徽似乎并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知趣一直不说话,她也再未说什么,只道,“既然你尚好,我也便放心了。”
    知趣低头思量一时,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玉匣子,递给九徽说,“这是我做的点心,你拿去吃吧。”
    九徽伸手接过,手放在知趣头上,不自然的摸了摸,问,“你愿意跟我回神女界么?”
    “不用了。”知趣道,“我现在生活的很好。”又忍不住为罗梦仙说情,“虽然梦仙爹做事不靠谱,你别与他一般见识,就原谅他吧。”
    九徽眸光微闪,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递给知趣一块儿玉佩道,“日后你若有事,捏碎这块玉佩,我便能知晓。”
    知趣点了点头,问,“你要走了吗?”
    “我本就不在这里。”九徽微微一笑,素手托着知趣送的玉匣子,九徽道,“你很好。”
    被九徽这样的人夸赞,哪怕人家对自己的身份稍有误会,但,知趣那小小的虚荣心依旧是有些雀跃,唇角不禁夸的弯起来。
    九徽一叹,“跟着罗梦仙那种贱人,你还能长的这样好。”
    九徽再道,“很好。”
    从九徽身上,知趣算是懂了一句俗语:孩子是自家的好。
    不过……
    难道他的好是拿罗梦仙反衬出来的么?
    知趣黑线。
    “我走了。”在知趣眼里,九徽实在不是个会与人交流的人。
    知趣实在说不出留客的话,不过,他毕竟是个心软的人。见九徽的目光在他身上露出几许流连,知趣忍不住道,“那个,我很好,会一直很好。你在神女界,也要好好的。”想到九徽的修为,实在不必他叮嘱这些废话,但,一想到九徽误信知趣身世后的反应,知趣实在怀疑,当初罗梦仙是不是把罗道知给偷回罗家的。因为看九徽种种反应,实在不像主动放弃孩子的样子啊。
    按下对罗梦仙的腹诽,知趣啰哩叭嗦的,“你已经这样厉害了,修炼不要太辛苦。等以后,那个,如果有机会,我去看你。”
    九徽眼神更软,“好。”
    知趣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般都细致,观察入微,看到的感受到的比别人多。因为感性,才能迅速作出反应。
    很明显,知趣便属于这类人。
    这些年,知趣长了不少见识,如九徽这种的修为,心性坚定自不必说。但,九徽在获知他身份时,竟心绪波动如此之大,可见这件事对九徽的影响。如今,九徽这样和颜悦色的与他说话,不知怎么回事,知趣忽然想到自己的母亲——吴氏。
    吴氏是凡人,后知趣出事,吴家随波逐流,不知散去何方。
    人类对于母亲总是有着非常的情感,何况知趣这种感情充沛的人。
    知趣忍不住上前,拉住九徽的一只手说,“我们虽然并不在一处,不过,彼此都要好好的过日子。”
    “好。”九徽唇角微翘。
    “我还没抱过你吧。我抱抱你吧。”知趣微微一拥九徽,旋即放开。
    九徽衣袂飘飞的离去,如同神女。
    知趣眺望了一时,直到远方那座浮岛仙山最终消失于虚空之中,夜色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静谧。知趣微微一叹,这一百多年的时光里,九徽肯定从没有忘记过她的孩子吧。
    见知趣傻站在山峰,罗妖过去,没好气的拍了知趣屁股一记。知趣回头,挽起罗妖的手,罗妖醋兮兮的问,“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知趣嘴巴凑过去要啾罗妖,罗妖一掌推开知趣的臭嘴,知趣笑嘻嘻地,“我就是觉着,九徽也不是坏人呢。”
    “你看谁像坏人?”罗妖脸色微冷,死黑炭,推开一回就不亲啦!以往那死皮赖脸的劲哪儿去了!不会是看上九徽了吧?
    知趣眯着小眼睛,趁罗妖出神,飞快的在罗妖脸颊啾了一下,自己先美的嘿嘿直笑。罗妖一千个看不上知趣这死皮赖脸的模样,不过,谁叫他就喜欢这黑炭呢。
    算了,忍了吧!
    罗水仙的静室里,罗梦仙平躺于榻上,双眸紧闭,脸若金纸、气息浅浅、十分不妙。
    知趣瞧一眼,微微的担心,“便宜爹没事吧?”
    罗水仙淡淡地,“你们回去歇着吧,有事明天再说。”瞟罗梦仙一眼,罗水仙道,“反正死不了。”
    既然生死无大碍,知趣便与罗妖牵着手回房睡觉了。
    待知趣罗妖两个一走,罗水仙冷声道,“要不,我给你治一治这昏迷症?”
    罗梦仙立刻两眼睁开,里面透出闪闪精光,问,“阿弟,九徽走了吧?”
    罗水仙懒得理会他。
    罗梦仙已自己起身,脸色随之恢复正常,一抚胸膛,庆幸的叹息道,“这女人真是要命。”
    罗水仙道,“我要休息了。”言下之意,该滚滚吧。
    罗梦仙厚脸皮一笑,“房子塌了一半儿,林央凤鸳都是跟参老儿他们暂且凑合一间房了。阿弟好歹收留我一夜,要不,我打地铺都成。”话到最后,还透出那么几分可怜来。
    罗水仙简直忍无可忍,罗梦仙已经自发的宽去外袍,褪了宝靴,于罗水仙的榻上躺了下来,还反客为主、十分热情的招呼罗水仙,“阿弟,过来睡吧。记得少时,你也很喜欢与我同榻而眠呢。”
    罗水仙暗暗咬牙:怎么刚刚九徽没一巴掌抽死这个混账呢!莫非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九徽没一巴掌抽死罗梦仙,罗梦仙撵又撵不走,于是,只好凑合着歇了。
    罗水仙尚未躺下,罗梦仙问,“阿弟,可有药膏,我这脸上,疼的很。”
    “那是你活该。”罗水仙没有半分同情。
    罗梦仙不停的问,“阿弟,送些药膏予我吧?”
    罗水仙为免他聒噪,只得取了一盒药膏给罗梦仙。为防罗梦仙得寸进尺的要他帮着往那张欠抽的脸上擦药,罗水仙先躺下睡了。
    罗水仙刚刚躺下,尚未入睡,闻到一阵药膏清香,接着脸上伤处一凉,就见罗梦仙正坐在一畔,为他脸上鞭伤敷药。罗梦仙鸦翅青的头发垂下来,衬着认真的眉目与脸上的狼狈,去了几分往日间的风流,倒是令人觉着顺眼了些。罗水仙心里滋味儿难辩,道,“我脸上没事。”
    “九徽的修为比咱们都厉害,怎么可能没事?我即使看不出你的障眼法,猜也能猜出来呢。”罗梦仙给罗水仙上好药,便将罗水仙从榻上死活拽起来,将药膏塞罗水仙手里,指指自己几可毁容的半张脸道,“阿弟,我刚刚帮了你,来,你也帮我擦擦药吧。”
    无事献殷勤,就知这家伙没安好心!
    罗水仙一口气堵心头,握着药盒子,手心儿发痒,就想一下子砸死罗梦仙算了!
    不过,砸死这混账前,罗水仙还有事问罗梦仙,“你跟九徽到底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呗。”罗梦仙强调,“当初,不是我自愿的。”
    罗水仙半分不信,“凭九徽的姿色,你没跟苍蝇见着蜜似的,屁颠儿屁颠儿的跟过去,我都不能信!”见罗梦仙眼神微动,罗水仙立刻道,“休要拿糊弄知趣那一套来糊弄我!”
    罗梦仙见罗水仙防备之心已起,也就不打算再含糊骗他了,叹道,“其实我也没有糊弄知趣。事情就是那样,当初,九徽心心念念想要个孩子,不过,她一直没选定双修的对象。于是,便抓了很多男人去挑选。我,我就是再喜她的颜色,也不能去以色侍人哪。”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