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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节

      “不行,这里的事任何人不许说出去。”黄思羽条件反射般叫了一声,现在人心惶惶,如果再公布凌威感染了瘟疫,无异于在翻腾的浪涛中投入一颗炸弹。岂不是要掀起轩然大波。黄思羽不得不慎重考虑,声音低沉地又嘱咐一句:“一点消息也不要透露,大家明白吗。”。
    “明白。”董建业等人答应了一声,缓缓散开,刚走几步,历芊芊快步走过来,微微有点气喘,胸部不停起伏着。大声嚷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凌老师感染上瘟疫病毒了。”董建业回答得有气无力。
    “怎么可能,凌威好像一直没出去吧,他从什么地方感染的,别人怎么都没有事。”历芊芊一连串的疑问如炮弹般接连轰炸,让大家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是啊,凌威根本就没有离开房间,怎么会说发病就发病,难道病毒忽然从天上掉下来,刚好砸在凌威的脑袋上。
    “这病来得蹊跷,童姑娘昨晚就让我们守着,寸步不离。”小雪反应很快也很直接,她是玩蛊毒的,觉得病毒也差不多,脱口而出:“一定是谁下毒,我找到哟啊撕碎了他。”
    小雪说得咬牙切齿,听得让人心寒,董建业在一旁小声说道:“小雪姐,这病毒很难提炼,就更不用说携带下毒了,是绝对不可能的。”
    “天下就没有不可能的事,说不定有人早就准备好了,不是有人怀疑这里的瘟疫也是人为吗,下一点毒算得了什么。”小雪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有点异想天开。但她的话听在历芊芊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她脸色忽然变了变,一言不发转过身,快步走过曲曲弯弯的回廊,来到一扇门前,抬脚踹开,大声叫道:“钱枫,你给我出来。”
    房间里没有动静,游目四顾,压根就没有人,空空如也。历芊芊呆愣了一下,满脸懊恼,抬起拳头用力砸在门框上,咬牙切齿,声音阴狠:“钱枫,算我大意,忘记了你们可能还有病毒,但你们要想逃过我的手掌就太异想天开了你,我要让你们死得恨爹娘生下来。”
    第七百一十一章 生死之间
    世上的事往往不像我们想得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思想进行着,很简单的事有时候也变得错综复杂起来,也就会有了我们平时所说的阴差阳错,啼笑皆非。凌威以身试药的想法受到了童婉茹的强烈反对,也能看着无法实施,偏偏钱枫在这时候把病毒放进茶水里,倒一下子成全了凌威。
    随着体质的不断改善,凌威神农尝百草的能力不断提高,当童婉茹提来的茶水靠近嘴边,立即敏感到其中多了一种异样的成分,按理病毒无色无味,不应该被发现,凌威却根据接触病人的感觉比较出这一点,而且从童婉茹的话语中知道是钱枫下的病毒,他没有点名明,按照常理钱枫下完毒不会在这里久留,说出来反而不利于自己计划的实施,当务之急是找到解除瘟疫的方法,其他的事放到一边。童婉茹让人守在外面反而让他可以安心体会病毒在体内的变化。如果知道发展过程,知道事情的根源,一定能找到解决方法。
    茶一口气全部喝完,抹一下嘴,凌威手指按在键盘上,准备把感觉全部写下来。他见过那些危重病人,神智有点错乱,害怕到时候自己也忘记了,还有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发生了不幸,也好把记录留给其他人研究病情。
    但是,事情发展并不像凌威想的那样,他并不知道钱枫下的病毒足够让一头大象毙命。茶水进入腹中,首先是一种柔柔的感觉,非常舒服,那应该是药茶中那些中药成分在发挥作用,可以清晰感觉到哪味药入哪条经脉,起什么作用,当然副作用忽略不计,童婉茹精心调制的茶副作用接近于零。
    中药的温补作用持续了没有多久,一股异样的气息从胃部升起,直奔四肢百骸,迅猛异常,凌威暗叫一声,来了,如此气势汹汹,除了那种病毒在作怪还能有谁。他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打,把病毒起始的位置详细记录下来,不过刚刚打了一行字,忽然觉得不对劲,手指变得僵硬麻木,脑袋也开始晕沉沉的,情绪一阵阵烦躁,气血运行也加快了几分。这种情况按理是在病人危重的时候才出现,这怎么会如此反常?
    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凌威心中升起。正邪不两立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可这种病毒的邪气竟然和凌威体内的气息丝毫不抵触,反而很快融合在一起,更加猛烈运行起来,肆意奔腾。凌威感到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张开嘴差点嘶叫起来。他强行站起身挪到床前,手臂颤抖着取出一根三棱针,在腿内侧的三阴交穴上用力刺挑一下,一股血液流了下来,然后又反手在后背上部的大椎穴上挑了一下,又有一点鲜血流出,身体内立即感觉舒服了一点,那股奔流的气息微微缓和,针刺放血的方法虽然有点效果,但依旧令他的身体很疲惫。手虽然可以打字,他却没有多少气力,一阵倦意接着一阵倦意,他终于侧身倒下,沉沉睡去。
    迷蒙中,凌威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跌落悬崖的时候,全身刀割般疼痛,生不如死,。脑袋涨得就像要炸开一般,天崩地陷,体内气血呼啸奔腾着,如同海浪拍击沙滩,一波接着一波,忍不住张口呼喊,嗓子却干涩得说不出来,火烧火燎。全身忽而如同在火中焚烧,忽然如同在冰窟中煎熬。不知过了多久,意识越来越模糊,一阵阵短暂的黑暗,似乎生命在短暂的停息中随时就要进入死亡。如此痛苦的煎熬,对生命已经没有丝毫留恋,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放弃吧,闭上眼永不醒来就是解脱。
    生死交战之际,一旦偏向哪一方,整个人就会向那一个方向靠拢,而且快得无法阻挡。凌威刚刚有点放弃的想法,精神马上松懈,放弃挣扎,痛苦也忽然被放弃了,感到一阵虚空,身体慢慢从床上浮起,靠近天花板,然后直立在空中,眼前忽然呈现出房间内的情形,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一位面罩白纱的姑娘正焦急地看着床上的那个人,旁边另一位大辫子姑娘递过来一碗药,面罩白纱的姑娘接过来,嘴唇在药碗边缘靠了靠,觉得温度合适,然后用一把小勺子把汤药凑近床上的男子嘴边,那个人嘴唇紧紧闭着,一点一滴也进不去。旁边大辫子姑娘跺了跺脚,显得很焦急,向床边靠了靠,面罩白纱的姑娘摆了摆手,示意那位姑娘退开不要靠近。楞了一下,忽然微微掀起脸上的白纱,把药碗靠近嘴边,喝了一口,身体前倾,贴近那位男子的脸颊,一只手捏着男子的下巴,男子的嘴微微开了一条线,姑娘立即凑过去,嘴对着嘴,一口药液慢慢度过去,在人的知觉模糊的时候,药液不能太猛,以防呛进气管,只能一点一滴地进行,足足用了半分钟,男子的喉结微微动了动,开始条件反射般下咽。面罩白纱的姑娘立即加快速度,一口接着一口把药液全部喂下去。
    男人属阳,女人属阴,姑娘更是阴中之阴,那种柔和的气息可以调和药性,增加药效,当然,不可能用姑娘入药,但女人的口水包含着女人的精华,白纱女子这样做一部分为了好喂药,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救命,除了至亲之人,这一种方法很少运用。一碗汤药喂下去,女子微微喘息着,耳朵根一片晕红。但那位躺在床上的男子还是一动不动,静静躺着,丝毫没有变化,眼睛紧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在提醒着有呼吸,就是一位死人,不过,呼吸也是很微弱,离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又过了几分钟,面罩白纱的女子手臂颤抖着,手指搭上男子的腕脉,半分钟左右,缓缓放开,长长叹息一声,大辫子姑娘声音尖利地叫了一声:“凌大哥。”
    凌威骤然一惊,忽然明白过来,床上躺着的是自己,大辫子姑娘是小雪,那个面罩白纱的当然就是童婉茹。记得看过许多关于死亡的报道,有人调查过死而复生的人,基本都是离开人体,然后进入一条长长的通道,奔向鲜花盛开的世界。现在自己似乎已经迈开了一步,灵魂离开了**当然不会再感觉到痛苦小雪的尖叫声立即引来许多人,挤进房门探头观望,脸上都带着焦急。童婉茹向小雪扬了扬手,声音变得冷静一点:“拦住他们,不能乱。”
    小雪立即伸手,把一群人全部推了出去,然后关上房门,转脸看着童婉茹,语气焦急中带着期盼:“童姐姐,你一定能救活凌大哥,是不是。”
    “这个……恐怕很难。”童婉茹语气充满疑惑,但小雪依然听出了一点希望,俏脸微扬:“童姐姐,只要你救活凌大哥,我为你做牛做马,死都行,求求你啦。”:“傻丫头,不是你死了他就能活,要是能以命换命倒好办了。”童婉茹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一个方法,但没有人试过,把握不是很大。”
    “一定行的。”小雪语气惶恐中带着哀求。童婉茹站起身,在房间内走动一圈,然后从一旁桌子上的盒中取出几根钢针握在手中,转脸看了一眼小雪:“扶起凌威。”
    小雪快步上前,童婉茹递给她一副消过毒的白手套,小雪很麻利地戴上,按照童婉茹的吩咐把人扶着坐在床上,童婉茹在凌威后背上找了一会,把针缓缓扎进去,一连八根,扎得小心谨慎,凌威在虚空中,意识却很清晰,他忽然发现童婉茹这八根针下得很奇怪,完全不按常理,不在穴位上,也不在大周天针法的范围内,完全没有章法般围成一圈,但他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忍不住思索起来,一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着要抓住事情的实质,忽然,一阵剧痛在后背升起,撕心裂肺,禁不住大叫一声。叫声很清晰,眼睛猛然睁开,自己又回到了床上,小雪双手扶着肩头,童婉茹站在身前,隔着面纱可以感受到关切的眼神。凌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忍不住说了声:“谢谢。”
    “和我还用客气嘛。”小雪脸上展开了微笑:“要谢你就谢谢童姐姐,她刚才可是尽心尽力,你喝不下药,她还……”
    童婉茹在一旁忽然用力咳嗽了一声,伸手取下凌威身后的钢针,低声说道:“小雪,别多嘴,先把凌威放下,他需要安静休息。”
    “是。”小雪伸了一下舌头,有点调皮,她心直口快,高兴之下也不顾及童婉茹的感受,差点把嘴对嘴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小雪不说凌威也知道了刚才的情形,明白童婉茹有点羞涩,忍不住脱口而出:“刚才我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凌威的话实在有点欲盖弥彰,女孩子在这种事情上都很敏感,何况童婉茹不是一般人,聪慧异常,立即意识到什么,转脸对着凌威,语气复杂:“你……”
    第七百一十二章 冤家路窄
    凌威被童婉茹看得有点尴尬,把目光向一旁移动了一下,讪讪说道:“童姑娘,你刚才用什么方法把我救醒的,好像是针灸。”
    “我也是人慌无智,还记得小时候学过的针灸,迷迷糊糊就下针,现在都记不得哪几个穴位了。”童婉茹停顿了一下:“那几个好像也不是穴位,小时候不断训练,角度方位都是随心所欲。”
    “童姐姐,你也会针灸?”小雪好奇地眨了眨眼。童婉茹淡淡笑了笑,笑声有点不自然:“别提了,小时候懒,学了几天,后来专心研究茶道,再也没碰过,今天能把凌威救醒完全是误打误撞。”
    “误打误撞就这么厉害,那你要是学起来岂不是更厉害。”小雪的好奇心实在重,童婉茹只好岔开话题:“小雪,打盘水让凌威洗洗脸。”
    “好的,马上就来。”小雪爽快地答应一声,立即转身走了出去。凌威看了看虚掩的房门:“现在可以说了吧,我感觉你刚才的针灸方法不简单,我自己的状况自己明白,刚才已经是九死一生,一般方法无法救醒。”
    凌威当然不会说自己在一旁一直观看,那样有点怪异吓人,而且说出刚才尴尬的一幕也太不好意思,只好说得婉言一点。童婉茹倒也没有听出什么破绽,微微叹息一声,在一张椅子上缓缓坐下,声音有点纠结:“当年得知自己的生命只有短短三十载光阴,万念俱灰,拒绝父亲传授给我的医术,可惜天医一脉在我手上白白断送了,父亲苦口婆心劝说我很久,可我心意已决,最后他只好无奈放弃,但有一个要求,就是训练刚才那种针灸方法,在一个特制的橡皮人身上练习,父亲专门标出几个点,我下针的时候就根据那些点,时间长了,不用看手腕也能掌握,准确地移动距离和曲线,手指捏着针准确无误扎到地方,以至于许多年以后我依然可以条件反射般做得很熟练。父亲并没有说出针法的作用和妙处,我只是直觉觉得很奇妙,所以冒险试用一下。”
    “原来如此。”凌威微微点头:“你父亲既然是天医一脉,针灸技术一定是出神入化,他是把他学问的精华用另一种方式留了下来,可谓用心良苦。”
    “既然这样,我现在就把这种方法告诉你,也算了却了父亲的一番良苦用心。”童婉茹提起父亲,语气有点内疚,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把技术传出去,既然是父亲专心传下来就不能在自己手上失传,而凌威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不仅人性正直,而且手艺超群。
    “没那么容易,既然是你父亲手艺的精华,就不会是轻易可以掌握的。”凌威虽然充满好奇,但是他明白现在的处境,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的命,然后再寻求解决瘟疫的方法。,“那可怎么办,假如我有什么不测,这种针灸方法就失传了。”童婉茹望着缓缓摇头的凌威,语气焦急。
    “你不会有什么不测,倒是我似乎有点不对劲。”凌威眉头忽然拧了起来,忍不住哼了一声。童婉茹立即紧张地抓住凌威的胳膊,声音慌张:“凌威,你可别吓我,现在我是束手无策,你倒下我们全完了。”
    童婉茹自从进入疫区,想尽了一切办法也只能把瘟疫控制缓和一点,体质上的虚弱加上极度劳累,已经接近崩溃,凌威的出现让她再次振作几分。任何一位女子都需要一个靠山,独立是在一定的范围内,一旦陷入绝境那种渴望会空前强烈。童婉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在她认识的男子里,只有凌威让她有点心动,这种心动在特殊情况下立即变得强烈起来,就像抓到救命稻草,死死不放,凌威成了她最大的精神支柱。她不怕死,却不想这样窝窝囊囊死去,至少要解决掉瘟疫,哪怕最后一刻倒下也死而无憾,现在瘟疫在肆虐,当然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你放心,我不会死。”凌威强忍着心头的一阵阵疼痛,安慰着童婉茹,轻轻拍了拍童婉茹的手臂。
    “我还是害怕,你要是晕过去可怎么办,刚才那种针灸方法似乎不能连续重复使用。”童婉茹抓住凌威胳膊的手更加用力,显示着心中的紧张,此时此刻,她不再是飘逸出尘的醉仙阁阁主,而是一位普通的女人。
    “你可以用历芊芊带来的茶叶,熬浓水,应该有效。”凌威同时也想到了童婉茹提出的问题,对付这种瘟疫自己掌握的好像只有这一种方法,那个罗羽把醉仙阁小花经营的茶叶基本都收走一定有目的,他们研制出来治疗瘟疫的药中含有茶叶的成分就说明了这一点。
    “茶叶,茶叶。”童婉茹念叨了几句,恰好小雪端着一盘水进来,童婉茹立即把水接过来,急促地说道:“小雪,把历芊芊带来的茶叶全部熬成浓一点的药液,越快越好。”
    小雪望了童婉茹一眼,没有提出疑问,可能知道和凌威有关,一言不发转身跑了出去。凌威轻声笑了笑:“没那么严重,我还没晕。”
    “等你晕已经迟了。”童婉茹把一条毛巾在冷水里淘洗一下,拧干,轻轻擦拭着凌威额头的汗水,声音轻柔:“你看,你的脸色很痛苦,是不是病毒又发作了。”
    “不是发作,是一直没有停止过。”凌威想开个玩笑,却笑不出来,一种钻心的痛苦让他忍不住低低啊了一声,手臂紧紧抓住童婉茹的胳膊,手指僵硬颤抖着,用力,再用力,凌威的身体可是经过特殊训练,手指的力量没有小雪那样厉害却也是一般人难以企及,指甲立即深深扎进童婉茹胳膊上的肌肉,童婉茹身体抖动了一下,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胳膊,肩膀动了动旋即又放弃,任由凌威握着,后背变得笔直,显然在极力忍受疼痛。
    两个人僵持着足足有几分钟,小雪快步走进来,刚刚叫了一声童姐姐,猛然看到童婉茹胳膊上流出了鲜血,急忙上前掰开凌威的手指:“凌大哥,快点松开,不然童姑娘的骨头要折断了。”
    “小雪,不要。”童婉茹惊呼了一声,但那已经迟了,小雪手劲很大,一下子就把凌威的整个胳膊拿开,凌威身体抖了抖,忽然仰脸倒在床上,脸色煞白。
    “怎么回事?”小雪茫然无措地搓着手,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凌威凭着手指的支撑而没有昏迷,你把他手指拿开,整个人如同是去了支撑,自然会倒下。”童婉茹一边观察凌威脉搏的变化一边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也不是你的错,我坚持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
    童婉茹这样一说,小雪心中踏实了一点,指了指凌威:“童姐姐,你快点想办法。”
    “我也没有办法,幸亏凌威刚才已经想好了。”童婉茹有点庆幸:“快点把刚才让你熬制的茶叶水端来。”
    “好像还没有浓稠,时间不够。”小雪记得是要熬成浓茶水,至少要半个小时。
    “先端点过来。”童婉茹快速挥了挥手,小雪立即走出门,喊了几句。董建业端着一杯茶急急匆匆放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上,这是为了预防传染,别人都不让靠近,只能在外面候着。
    茶稍稍冷了一下,童婉茹用勺子慢慢给凌威灌下,凌威这次情况不错,知道下咽配合。不过一直到全部茶叶水一碗一碗喝完,依旧没有起色,凌威还是没有醒来,眼睛紧紧闭着,脸色痛苦纠结。额头汗水滚滚而下,童婉茹只能用冷毛巾一遍一遍擦着凌威的汗水,机械的重复着。她对这种瘟疫很了解,已经和人体结合在一起,能做的只能是听天由命,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
    痛苦在凌威的脸颊上呈现出各种变化,小雪无助地在房间内走动着,十指交叉搅动,惶惶不安,亲人的生死交战看起来比自己身受还要痛苦百倍。还好,凌威只是在经受痛苦的煎熬,没有生命消失的迹象,半个小时以后,呼吸慢慢平缓下来,暂时脱离了危险,童婉茹感到一阵放松,趴在凌威的床头,一边休息一边喃喃低语:“凌威,你可不能死,都是我不好,天医一脉本来就是和瘟疫作斗争,偏偏我不愿学,不然也不会有今天,我是天医一脉的罪人,也是对不起那些受苦受难者的罪人,如果这次瘟疫无法消除,我有什么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和天医一脉的列祖列宗。”
    童婉茹是下意识发自内心的话语,说得情真意切,充满自责。但听在小雪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刚刚要离开房间,听到童婉茹的话脚步一下子僵硬在当场。整个人如同遭到雷击。双手十指骤然绷得笔直,眼中露出凶狠凌厉的光芒。
    第七百一十三章 恩仇纠结
    人类的许多仇恨是在骨子里积累的,一般的恩仇就是市面上的打架斗殴,并不怎么可怕,可怕的是那种世仇,接受仇恨教育的人本身并不是仇恨本身的缔造者,他们从小就受到灌输,把仇恨积累在心灵中,根深蒂固,遇到仇人条件反射般产生势不两立的恶意。小雪就是这一种,她生长在鬼谷,谷中的人天生丑陋难以出去见人,是一种外人难以了解的痛苦,而这种痛苦祖祖辈辈传说是来自于天医家族,天医家族也就成了他们世世代代的仇人,一旦相遇,不死不休。可是最近上百年,天医家族忽然神秘消失,难觅行踪,仇恨虽在,但也渐渐淡忘,小雪自身正常,她是鬼谷中族长的女儿,那种仇恨是作为一种传承而存在。也算深入骨髓,家族毁了,小雪潜意识里依然记得,当童婉茹说出天医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头巨震,愣了一会,以为自己听错了,童婉茹又重复了几次天医两个字,她确认童婉茹就是鬼谷一直寻找的天医后人。缓缓转过身,紧紧盯着童婉茹的后背,手指微微颤动着,凭小雪的身手,对付童婉茹这样较弱的姑娘,简直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小雪悄悄向童婉茹靠近一点,可脚步不知为什么显得重于千钧,每动一下自己都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童婉茹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小雪的变化,可能由于极度疲惫,轻轻趴在凌威的床头竟然睡了过去,呼吸微微,两个肩膀微微起伏。小雪的手缓缓举起来,她可以有是几种方法让童婉茹死得人不知鬼不觉,但是,手掌接近童婉茹的时候她忽然犹豫起来。如果童婉茹是个势均力敌,可以生死相博的对手,小雪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可现在是个等待宰割的羔羊,小雪有点手软,她在心中想过千百遍,天医的传人应该强大到无以复加,眼前却出乎意料到让她纠结。
    凌威再次陷入极度的煎熬,一阵阵痛苦过后,意识变得飘渺,有几次要飘起来,被他自己下意识压制住,他心中有个念头,不能死,不能死,为了那些饱受瘟疫痛苦的病人,还为了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姑娘,那个姑娘按照常理应该早已没有了意识,但凌威却感觉到那个姑娘在期待,那种期待的念头似乎一直在虚空中滞留着,挥之不去。
    依稀仿佛之间,凌威回到了永春岛,回到了自己苦心设计的地下建筑中,那个叫可可的姑娘还在棺材里躺着,他的双手抚摸着冰冷的玻璃罩,感到一阵透骨的寒意,还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他看到了那位姑娘的手指好像动了动,有点诡异,惊骇地尖声啊了一声。
    啊声中充满惊恐还有一点兴奋和喜悦,一下子把趴在床头刚刚入睡的童婉茹惊醒,条件反射跳起来,紧张地看着凌威的脸颊,声音惶恐:“凌威,你怎么啦?”
    凌威没有说话,依然紧闭着眼,脸上布满惊骇,虽然空调开着,他的额头却布满汗水。童婉茹转脸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雪,大声说道:“楞着干什么,冷毛巾,先帮凌威降温。”
    “好。”小雪下意识答应着,端着刚才用过的水倒掉,重新换一盘,把毛巾放进去,刚要淘洗。童婉茹拦住了她:“小雪,我来吧,凌威感染的是瘟疫,你要小心点。”
    “你不怕我为什么怕?”小雪没有叫童姐姐,反而有一种争强好胜的情绪,固执地拿着毛巾不放。在她心中自己已经是凌威的人,怎么能让童婉茹代替自己照顾凌威,再说童婉茹还是她家族仇恨的对象,小时候父亲就一再告诫,和天医家族不共戴天,现在怎么可以共同伺候一个男人。
    “我接触病人多,有经验。”童婉茹的理由不错,然后还补充了一句:“你还年轻,不必要冒险。”
    “你也不老,看起来漂亮得很。”小雪语气不怎么恭敬,但也不得不承认童婉茹很漂亮,那种气质即使在慌乱的情况下也让人心生羡慕。
    “我虽然不老,但生命没有几年了,整体算起来已经是老态龙钟。”童婉茹苦笑了一下,抬手拂了一下鬓角的秀发。
    “怎么可能?”小雪有点震惊,目光疑惑地看着童婉茹脸上的白色纱布,难道眼前这位姑娘脸颊上已经布满皱纹。
    “一言难尽。”童婉茹接过小雪手中的盘,一边淘洗毛巾一边说道:“这是家长遗留下来的,好像还有什么仇恨,我都不记得了,比起生命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小雪呆呆看着童婉茹,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童婉茹说得很坦然,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小雪记得自己和童婉茹提过和天医的仇恨,难道童婉茹忘记了,不,童婉茹何等聪慧,怎么会忘记,她也可能只是看淡了生死而已。
    毛巾淘洗了好几遍,在凌威脸颊上擦了又擦,又把凌威上衣解开,在腋下和后背擦拭了几遍,这是物理降温,好一会儿,凌威的神情才缓和下来,再次恢复平稳。童婉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雪看了看童婉茹,又看了看凌威,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房门。
    外面走道上董建业和几个学生在焦急地徘徊,见到小雪立即迎过来,没有等到他们询问,小雪就挥了挥手:“没事,凌威没有生命危险,你们回去吧。”
    “童阁主身体怎么样?”董建业看了看小雪身后凌威房间的房门,语气担忧。
    “你怎么关心起童婉茹了。”小雪心中有点不悦,出于和童婉茹那种微妙的关系。
    “现在我们这边只能依靠童阁主,她如果有什么意外,凌老师也就危险了。”董建业的逻辑很简单。却让小雪猛然一惊,后背渗出一片冷汗,是啊,要是童婉茹有什么三长两短凌威怎么办,自己刚才差点犯了致命错误,如果一冲动毁了童婉茹,也就等于毁了凌威,这是小雪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看到的结果。
    小雪再次挥手,示意董建业等人散开,一阵微风吹过,带走点夏日傍晚的闷热,小雪暗暗庆幸刚才没有对童婉茹下手,和童婉茹的恩仇还是放到以后,假如出不了疫区也好,潜意识里她不愿面对世代留下的恩仇,尤其是面对童婉茹这样的女子。
    心中一旦想开,情绪立即活跃起来,小雪脚步轻快了一点,绕过一座假山,一位苗条的姑娘身穿鹅黄色衣裙俏立在一个水池边,黛眉微皱。小雪轻轻叫了一声:“黄姑娘,你在这干嘛?”
    “小雪,凌威怎么样了?”黄思羽侧身看着小雪,语气很平淡,似乎只是在关心一下下属。神色中却流露出一种焦急。
    “生命没有危险,不过一时半会没有醒来,”小雪轻声说道:“要尽快想办法。”
    “现在凌威病倒,还能有谁想得出办法。”黄思羽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充满遗憾。
    “不是还有其他医生吗,比如楚云和楚青竹。”小雪拧着眉头思索,眼睛望着前方,忽然一亮:“这不,说到就到,他们来了。”
    黄思羽缓缓转过脸,楚云和楚青竹并肩走过来,脸色严肃。来到近前,楚云停下脚步,眼睛直视着黄思羽:“黄处长,今天我们在原有的治疗方案上做了点改进,病人的情况大为好转“很好。“黄思羽语气并不激动,沉稳干净,直奔主题:“既然有办法,可以直接实施,找我干什么?”
    “我们的方案关系到一种药物的配合,需要请示。”楚云声音浑厚,还没有等他说下去,黄思羽已经开口:“是不是埃及的那种药,天价,我们不能采纳。”
    “可这是唯一的方法。”楚云似乎知道黄思羽会这样回答,脱口而出:“病人的生命大于一切。”
    “这个我需要请示一下。”黄思羽略作思索。楚云迅疾紧追了一句:“这里你做主,救人如救火,不能耽误。”
    楚云的话说得很婉转,但表示的意思却很不简单,说出事情刻不容缓的严重性,再指出黄思羽可以处理这里的一切事务。言下之意,如果黄思羽不同意就要承担见死不救的责任。
    黄思羽性格原本刁蛮,不习惯受人威胁,冷冷瞥了楚云一眼:“我要是不答应呢?”
    “这个,”楚云也没想到黄思羽会这样回答,楞了一下,有点不甘心:“我只是提醒您一下,希望三思。”
    “谢谢你的提醒。”黄思羽的情绪可不想让别人控制。淡淡说道:“我说过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