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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而最重要的,大概还是冷轩蓉。
    冷轩蓉不知道现在杜亦霖对她了解了多少,但“心思缜密,诡计多端”这样的评价,怕是不会错的。
    有这三个人来接替杜亦霖调查,杜亦霖应该会放心了。
    只是……
    冷轩蓉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件事。那就是,这样的安排如何能够过的了贺笠靖那一关。
    曾颜良自不必说,他是朝廷要犯,那官银被劫一案一日不破,曾颜良便一直都是待罪之身,他没有了王驾亲卫这个身份做掩护,恐怕是寸步难行的。如果曾颜良的存在被贺笠靖知道,说不定又会掀起什么风雨。
    而冷承戚更是逃官,他又与贺笠靖是旧识,如今贺笠靖知道冷承戚手中有那要命的罪证,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杜亦霖一走,贺笠靖就会成为冷轩蓉最大最危险的敌人。
    冷轩蓉再一次有了非常强烈的无力感。
    自己知道很多事情,那又如何?前世的记忆能够帮助自己度过眼前这一道道的难关么?
    不能。决不能。
    冷轩蓉眼前甚至出现了前世她杀死贺笠靖的场面。
    再做一次么?
    杀了那个无耻之徒!
    这个念头从冷轩蓉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自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冷轩蓉身边的曾颜良看到冷轩蓉身子一抖,急忙脱下自己身上的罩衫披在了冷轩蓉肩头。
    温暖与熟悉的气息将冷轩蓉的理智重新拖回来,她猛地摇摇头,在心中告诉自己,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被逼到绝境之中,生无所恋的人了。
    “轩蓉,你别着急。”曾颜良轻声对冷轩蓉说,“既然王爷下了旨意不让你和伯父出去,这样也好,你们在这老屋中也很安全,外面的事情,我去办。王爷那边的消息和县衙那边的消息我都能打听到,我们随机应变也就是了。”
    冷轩蓉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的告诉曾颜良,“颜良大哥,最近这事情是瞬息万变,你在外面,一定要加倍小心。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你千万不要犹豫,能逃就逃。”
    曾颜良苦笑一下,还没等说话,旁边的冷承戚开口道,“是啊,颜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就先逃。能跑出一个,总比全被砍头要好啊……”
    悲凉的气氛弥漫开来,曾颜良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知道,此时不管再说什么,都没有办法让冷轩蓉轻松一些,他也知道,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眼前的现实了。
    如何是好?
    曾颜良回想起冷轩蓉说的话,就无比后怕,如果当时不是有窦先生出手相助,冷轩蓉还能回来么?
    曾颜良心中有一股怒火,却不知道该发泄到什么地方,他又不甘心,可眼前所有的事情都明朗无比,没有任何一件事是他能够左右的了的。
    曾颜良觉得自己无能,不仅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反而要时时处处让她护着自己。
    如何是好?
    等冷轩蓉和冷承戚都回房间之后,曾颜良呆呆的坐在那里,出神的想着。
    一夜无眠,到了次日清晨,曾颜良尽量不让自己露出苦闷的神情。吃过早饭之后曾颜良便悄然离开了冷家老屋。
    他早就习惯了避开人们的视线,躲在角落中去观察这街市上的异常之处。
    很快,曾颜良便发现衲岩县中似乎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这些人虽然都穿着百姓衣服,但那举手投足之间,却隐隐透着杀气。
    第九十八章 置宝长剑,深山藏人
    第九十八章置宝长剑,深山藏人
    曾颜良小心翼翼的跟着这些奇怪的人,很快就发现他们行动似乎也十分谨慎。按照曾颜良以前的经验,这样无所事事小心谨慎在城中到处转悠的人,要么是来探道的,要么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到城中来找人的。
    曾颜良一直跟着他们,整整一天,这些人都不断的在衲岩县中穿梭。
    太阳西斜到了快关城门的时候,这些人才混在出城的人群中离开了衲岩县的县城。
    曾颜良毫不犹豫跟了出去,可这些人出城之后似乎有人接应。他们到了官道旁边树林中取了快马,顺着官道飞驰而去。
    曾颜良确定自己跟不上他们了,这才返回城中。
    还不到掌灯的时候,曾颜良怀着满心疑惑去了他与赵寒武定下每天碰头的地方。
    小酒馆中,赵寒武居然已经在等曾颜良了。
    他听曾颜良说了今天发现的怪事之后,瞪大双眼压低声音对曾颜良说,“奇怪的人?说不定跟我发现的这些事儿有关系!”
    原来赵寒武在县衙中也发觉了奇怪的事情。
    前几天梁三公子每天必定会差遣县衙衙差们出去做这做那,可这一两天,梁三公子却像是在独自鼓捣什么。
    别人都乐得清闲,但赵寒武却起了疑心。
    他虽然不敢跟踪梁三公子,但却一直在仔细观察他。
    “满身泥土,马匹蹄子上也都是很深的泥污。”赵寒武皱着眉头小声说,“之前下的那三天雨,县城周围土地都应该干的差不多了,能沾上那么多深深浅浅的泥,恐怕也就只有在凤泉岭上了。那梁三公子连着去了好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啊。”
    曾颜良有些不解,问道,“现在这个时候,梁三公子还到凤泉岭上……他能做什么?”
    赵寒武看看身边左右没人,拉过曾颜良,神神秘秘的问,“颜良,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们一起查过的那个案子?”
    曾颜良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猛然想起赵寒武说的是什么。
    两年前,正好是冷轩蓉他们父女到衲岩县的时候,曾颜良和赵寒武,还有在官银被劫事件中死了的那些兄弟们一起查了一件算的上大案的案子。
    衲岩县这个地方,周围有山有水,是个绝佳的住所,但那凤泉岭纵深千百里,就连最有经验的老猎人也不敢往深山中走。更有传说,说那凤泉岭最深处隐藏着无数妖魔,人若进去,必然有去无回。
    这都是前一辈甚至是更上一辈人传出来的老话,所以像曾颜良这个年纪的人有意无意的都会对那山岭产生敬畏。
    但山大了什么鸟兽都会出现,这样的深山之中又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初曾颜良和赵寒武他们就是接到有人报案,说是凤泉岭上,归衲岩县管辖的地界中出了一伙强盗。
    那时梁秋荣刚刚上任不长时间,接到这样的案子他也不太清楚应当如何处置,身边执笔的师爷说差人去查一查就可以,梁秋荣便派了曾颜良赵寒武他们去查探。
    衙差们查了几天,在山岭周围找猎户们打听,发现他们确实发现这山中似乎突然来了生人,不过这群人到底是不是强盗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冷承戚带着冷轩蓉到衲岩县来的途中遇到过强盗,这件事被曾颜良他们知道之后,曾颜良才会去找他们父女二人。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就此结识了。
    不过这件案子却一直没有什么眉目,曾颜良记得后来他们似乎找到了什么线索,但是这些线索上报上去之后……
    想到这里,曾颜良双眼一亮,他望着赵寒武,压低声音问,“我记得当时这件事被梁三公子揽过去了吧?”
    赵寒武使劲儿点点头。
    当初梁三公子似乎是闲的无所事事,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独自带着行李到凤泉岭中去查探,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之中,县衙的衙差们没少了讨论梁家的态度。儿子到深山中下落不明,这一家人竟然没有一个追问一句,更没有人表现出任何担忧。
    直到梁三公子平安归来之后,这些人才从梁家以前的下人口中得知梁三公子是一个谁都管不了,谁都没法理解的怪人。
    赵寒武轻声对曾颜良说,“颜良你还记得么?当时梁三公子去凤泉岭的时候是赤手空拳只带着一个随身的小包裹出去的,可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却戴着一把佩剑。”
    曾颜良当时把精力全都投到冷轩蓉身上了,哪里会注意到这么细致的事情?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
    赵寒武咂巴一下嘴,“我可是记得清楚着呢。那柄长剑剑鞘上还镶着几颗宝石,当时我还跟兄弟们逗乐子,说人家梁三公子拿的那一柄长剑就够我们吃喝一辈子了……后来我发现那柄长剑被梁三公子插在他那竹林院中来着,不过镶着宝石的剑鞘却不知道被他放在哪儿了……”
    赵寒武越说越来劲儿,他悄声对曾颜良说,“其实当时我就怀疑啊,说不定那凤泉岭上真的藏着什么人。但这些人一定不是衲岩县的强盗,他们说不定是在别的地方做了什么案子,然后跑到凤泉岭中去躲避。梁三公子那次上山,说不定就是找到了他们,那柄长剑,说不定也是从他们那里得来的。”
    曾颜良以前还真没发现赵寒武这小子头脑转的够快的,他这些猜想倒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凤泉岭上要藏人,别说是一个两个,就是来了百八十万,只要往深山里面走,估计也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没什么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说,梁三公子现在又想起那些人,他上凤泉岭找那些人了?”曾颜良还是有些疑惑,按照赵寒武的推测继续下去,估计是要说今天曾颜良看到的那些人有可能就是当初隐藏在凤泉岭上的强盗了。可如今形势如此险峻,尤其是对他们梁家而言,简直就是站在悬崖边儿上了,梁三公子还去找强盗做什么?
    这一点,赵寒武自然也解释不了。不过对于梁三公子近日行动的猜测,赵寒武还是很有自信的。
    “绝不会有错。”赵寒武说,“不管怎么样,那梁三公子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颜良,你们千万要小心。”
    曾颜良点了点头,又问赵寒武,县衙中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赵寒武苦笑一下,对曾颜良说,“上面来的那位郡太守贺大人你知道吧?他不是要查河工那边的事情么?哼。梁秋荣做的那些勾当,就算是没人来查,下面的人不是也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么。现在梁秋荣整日愁眉苦脸的,似乎在想办法抹平河工那边的事情。”
    曾颜良闻言也冷笑一声。
    武明郡所有下县的河工都有事儿,不单单是他梁秋荣一家这样。正因为如此,梁秋荣怎么也不会想到贺笠靖会用这件事情来查他吧。现在再想抹平那些事情,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了,现在梁秋荣除非是出了什么奇招,不然只怕难逃罪责了。
    “梁家那个一直埋头读书的大公子,已经启程离开衲岩县了。说是要去皇城准备参加科举考试,但是谁看不出来啊?就是梁秋荣怕自己完了拖累儿子,先把他给送走了。梁家那二儿子和河工那边的事情难脱干系,估计是跑不了了。只剩下梁三公子,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赵寒武对梁家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头顶县令换了,他也还是继续做衙差,所以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只当做是闲话聊天。
    两人又聊了一阵,等到掌灯之后,曾颜良便与赵寒武出了小酒馆,各自离开了。
    曾颜良没有急着回冷家老屋,而是趁着夜幕掩护,悄然去了染尘书斋。
    一到书斋附近曾颜良就发觉了,周围监视着这座书斋的人,不是一般的多……
    如此明晃晃的监视,就算是曾颜良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暗叹,那王爷杜亦霖如今怕是也不好过吧。
    想到这里,原本心中积压的火气,也稍微消散了一些。
    曾颜良提起一口气,点脚上了房顶,穿墙越脊,仗着他对染尘书斋熟悉无比,顺利绕过了所有监视的人,跳到了书斋院中。
    巡视的亲卫马上就发现了曾颜良,曾颜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院子外面。巡视的亲卫马上明白,曾颜良这样回来是为了躲避外面那些人的耳目。
    “王爷睡下了么?”曾颜良压低声音问。
    巡视的亲卫摇摇头,有些担忧的对曾颜良说,“听说昨天王爷对冷姑娘动了怒,你这个时候过去,王爷未必能见你啊……”
    曾颜良苦笑一下,又叹了一口气,拍拍那亲卫的肩头,冲他身后的兄弟们抱拳打了招呼,然后大步朝前面院子走去。
    染尘书斋前面院子中,灯火通明。
    曾颜良径直走到杜亦霖休息的房间门前,沉声道,“王爷,曾颜良求见。”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屋中传出杜亦霖的声音,“曾颜良啊……进来吧。”
    第九十九章 命攥谁手,命又何偿
    第九十九章命攥谁手,命又何偿
    曾颜良推门进了屋子,发现杜亦霖面无表情的坐在桌案后面看着桌上的奏章。
    曾颜良每次来见杜亦霖,似乎第一眼见到的都是这样的情形。杜亦霖桌上堆的像个小山一样的奏章似乎从来就没有减少过,而杜亦霖看那些奏章时的表情似乎也从来就没变过。
    听到曾颜良进来的声音,杜亦霖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冲他招了招手,示意曾颜良过去。
    曾颜良关了房门走到桌边,低头看一眼桌上的奏章,上面似乎有几处红色的朱批,但写的什么却没有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