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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卓伦硕这几天就没觉得顺过,现在才知心情不悦的根源还是在阮薇那儿。
    他的性格向来偏执,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想要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失手,这回却被朗赞截了彩头,他不容许有这样的失败。
    属于其他男人的私有物,这本身就更能激起雄性的欲望,而身体里这股子空虚靠别的赝品也是无法填补的。
    卓伦硕喝下第三杯威士忌,扣好纽扣、夺门而出,空留这女孩对着满室的狼藉愣神。
    他打听到阮薇正在“诺星唱片”录音,立刻叫司机送他回公司。
    眼下已临近年关,所有lay1a36的团员们都在拼命增加出镜率与支持率,因为每年三月将是她们的总选之日,能得到第几名的成绩关乎自己接下来一整年的发展前景。
    阮薇有幸得到录制ep专辑的机会,里面除了有歌坛一线的作词、作曲为她量身打造主打歌《日光》,同时还会收入《古宅笔记》的主题曲——《将夜》。
    她在录音棚经受专业指导,用腹式呼吸法唱出最具情感的歌声:
    “……
    夜莺为何悲戚,声声是诡异
    朦胧鸢尾黑暗开放,沾染了杀机
    秘密已经开启,这轮回的局
    孤立黑暗之中,只有残月为依
    追寻你的脚步,可惜望尘莫及
    ……”
    结束录音已是凌晨,阮薇与lay1a36的经纪人mike一同谢过工作人员,她还得连夜赶回剧组,因为诺星唱片这边早与她乔好档期,所以她特地赶来先录主题曲。
    有一个跑腿小弟过来请阮小姐去会议室,谈一下专辑事宜,mike在打电话,也没多想就说不要让人久等,催阮薇快些过去。
    阮薇跟着小弟到了那儿才发现空无一人,她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听见门合上的声音,回头却浑身如堕冰窖。
    她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在公司。
    卓伦硕本是极少酗酒,可今夜一看就已醉意熏熏,他偏白肤色的面孔微微泛红,优雅从容的装束却更显得脚步不稳。
    唯独脑子还属清醒,至少说出口的话有理有据。
    “要知道能在我们公司做唱片的都是一线歌手,多少新人托关系也挤不进来。”卓伦硕倚在桌边,微卷的黑发下是秀气的眉与傲慢冷然的一双眼睛,“你打算怎么谢我?”
    阮薇站起来,企图往门口方向挪动,“谢谢卓总裁的赏识,我想……我们朗董会好好谢你的。”
    她故意把朗赞抬出来,希望他知难而退。
    卓伦硕隐隐不快地盯着这女人:“这回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说你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既然如此,非要在他面前装什么清高!
    男人心底泛起一丝异样情绪:“我一直以为朗赞不沾女人是因为他喜欢男人,看来你倒是个极品啊,不知在床上算不算个名器……”
    阮薇被他这露骨的话说得涨红了脸,哪只肩膀也突然被对方按住,整个人根本躲不开。
    卓伦硕一把扯住这女人,将她向后压在圆桌之上,她额头冒出一层薄汗,而他的语气竟有些得意:“既然拿了人好处,自然要付出代价,这也公平。”
    阮薇未曾料想,已经抬出朗赞保她,他怎么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是了,也许照着卓伦硕的身家背景确实不用惧怕朗赞,是她想的太天真。
    男人的野心,永远比女人来的凶猛。
    “卓总您应该知道……”
    “阮薇,你很幸运,但你不会一直幸运下去。”
    阮薇转过头避开他喷过来的气息,想着如果这时候嘶声求救mike他们能不能听见。
    “等你被朗赞甩了,你就彻底完了。”
    所以,卓伦硕先前根本不屑动手,只要朗赞甩了她,她自然就会一无所有。
    “还是你指望靠他一辈子护着你?他对你也没有真心,也只是想捧你,你真以为他会为了你这个戏子不要自己的公司?”
    阮薇被他这么嘲笑,反而冷静下来,对他道:“我也真没这么重要,卓总。你何必为难我?”
    卓伦硕被她这么一反问,很快察觉自己的失控,立刻就悔了,他又何必时时惦记着她,她不过就是朗赞的女人……
    “因为你选择他,而不是我……朗赞他算什么东西?”
    他竭力替自己找到一个借口,一个求而不得所以对她生恨的理由。
    mike终于在外边敲门了,卓伦硕捏着阮薇的下巴,最后一句说得如同警告:“阮薇,我有办法让你消失的更快。”
    就像朗赞有本事动楼维旭,他也有的是机会。
    阮薇摸着被他捏得生疼的双手,庆幸衣服穿得厚,这才没留下什么印记。
    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这男人晚上喝了酒,才想顺便找她发泄心里不快,这一场仗来得莫名其妙,令她防不胜防。
    以后,再看见卓伦硕这个心理变态的男人,她得躲得越远越好。
    至于他给的威胁,她也只能更为谨慎地对待。
    ***
    第二天清早,阮薇返回《古宅笔记》的拍摄地点,因为赶场有些疲累,在车上虽然睡过,可还是昏昏沉沉的。
    之后几天,朗赞有事亲自来找她,发现这女孩脸色难看,还硬撑着身子在拍戏,他趁没人的时候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真有些低烧。
    朗赞苦笑:“本来想带你去见一见朗行舟,没这精神了吧。”
    “我可以,戏都照拍了,吃药多喝水就没事……他已经来这里了吗?”
    “嗯,特意过来的,说无论如何也要见你一面。”
    阮薇知道不去这一趟,始终会有心结,她想即使演技再好的人,也能看得出真假端倪。
    朗赞开车送她去餐厅,路过药店顺便还给买了些退烧药,见这女孩强打着精神,心中一直勉强着把异常的烦躁挥开。
    “对了,我还没问你。”他故作平静,面上不敢显露情绪,“‘诺星唱片’那里的工作怎么样?”
    “……挺顺利的。”
    这时候朗赞把车靠边停伫,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还没拿下来,他的目光饱含深意,坚定而又柔软,缓慢如太阳的光芒,竟让人觉得美好如斯。
    阮薇被震的心里一塌糊涂,那种情感愈演愈烈,他像下定主意要与她摊什么牌。
    “你告诉我,被一个男人性骚扰算哪门子顺利?”
    阮薇愣在那儿,心说他怎么知道这事的,莫非是mike告诉他的?
    不可能吧,她一直觉得mike不是那种会什么事都向朗赞汇报的经纪人啊!
    朗赞不是特别有耐心的男人,其实自从上回探班见了她与韩启东的吻戏,很多心思他早就憋不住了。
    他只是想找一个最适当的时机,让她能坦然面对自己,更能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
    “卓伦硕……”
    朗赞刚想与她深谈这个问题,抬眸发现阮薇的眼神不对,他再回头一看,一张二世祖的脸出现在车窗外,俩人的脸部轮廓有些神似。
    朗珣敲了敲车窗,跺着脚哈气:“这大冬天的,你俩在车里吹暖气玩车震,要我喝西北风?”
    阮薇开门下了车,她因为精神不济,光线流淌在那张嫣红的小脸,看上去还真挺像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女人。
    朗珣见这小明星还真有几分姿色,一时怔在原地,琢磨着要如何展现他小爷的一身魅力。
    远处,朗行舟站在餐厅门口。
    冬日里素来清冷,天空明澈,没有云,他看见似曾相识的她,那场景像是一段遥望的回忆,又像是横亘在他面前的漫漫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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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o(第一更)
    阮薇第一次见到朗行舟的面,那男人眼角笑起来有折纹,看得出年轻时是精致高雅的一位帅哥,气质不像是什么传媒大亨,倒有几分艺术家的洒然随性。
    他大衣里面穿得一件灰白色的衬衫,儿子朗珣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真是得了父亲的真传。
    其实,本来也没朗珣出场的必要,朗行舟非要逼他过来,说是这样慎重,也容易塑造其慈父形象,不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谋杀犯。
    阮薇神情淡淡的,既谈不上友好,也并非无礼。
    “我是朗行舟,你好。”朗行舟正想着开场白,忽然面露疑色:“……怎么看上去有点不舒服?”
    “有点发烧。”朗赞在一旁替她说了,他深沉着眉宇,不怒自威。
    朗行舟拧了拧眉,一脸担心:“怎么生病还这么拼?小赞,你们公司怎么搞的,艺人要耐操到这种程度?”
    “这是我自己对工作的态度,是我的事业,与别人无关。”阮薇用平铺直叙的语言回答他的问题。
    朗行舟看着她那张俏颜,愣了几秒,他原本想说,你这样较真的神情与你母亲如出一辙,可话到嘴边觉得还是不要说得好。
    但,何其的像啊,不轻易让人抓住软肋,不轻易向任何人认输投降,哪怕打落牙齿活血吞,也要守住底线。
    “你母亲当时是有求于我。”朗行舟说着说着,就想得远了,“我知道你觉得不可信,但我听她电话里的意思,是要帮你父亲一个忙,我们约了见面详谈,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我猜测是你父母遇到什么麻烦。”
    他们惹上了麻烦,有这个可能性吗?
    阮薇问:“你和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朗行舟一边喝热茶,一边自嘲着:“以前我确实混账过,这不光我自己得承认,我儿子也是受害者……就连我侄子,要不是有他照顾朗珣,还不知家里会闹成什么样。”
    朗珣一听父亲提及他的童年旧事,那嚣张跋扈的神色都收敛不少,默不作声也跟着低头喝茶。
    朗行舟一五一十都跟阮薇说,其实故事乏味的很。
    这男人年轻时是个固执的艺术家,性格内向、古怪,多少有些称得上是鬼才的天赋,却总遇不上伯乐。苗知慧与他在学生时代相爱,原先是一对金童玉女,直到朗行舟的抑郁症、狂躁症加重,每回创作前后都像发神经一样闹,苗知慧受不了他这样喜怒无常,下定决心要分手,他却百般不愿,为此还弄残了自己一条腿。
    苗知慧出国求学,结识了阮思翰,俩人也算一见如故,回国就办了酒席,哪知朗行舟还是对她旧情难忘,那时他也迫于大家族的压力,已娶了一位贤淑女子,可到底不是心头好。
    这男人被扭曲的感情蒙了心智,竟回去纠缠苗知慧,还动用背景威胁阮思翰,要他们离婚。
    苗知慧受不了朗行舟这般死缠烂打,在阮阮还小的时候,就又把她带出了国。
    朗行舟一气之下大病发作,被家人送去疗养院,这么远隔重洋,一晃眼便是将近十年,儿女也都大了,两家才总算放下前尘恩怨。
    但苗知慧会主动找上朗行舟,想必也真到了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地步,否则,她不会轻易向他开口。
    方才看朗行舟走路不利索,阮薇也没多想,现在才知道原来背后是这样一个故事,不禁也有些唏嘘。
    要是说的这些全部属实,那他也算是一个痴情种,可要不是他胡搅蛮缠,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想必朗珣少时过得不如意,阮薇想着想着,竟然有点同情他。
    这样一个面面俱细的老故事,难道也会有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