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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节

      她怔怔地出神,小白兔不是变成了大灰狼,是变成了老狐狸,越来越狡猾,越来越勾人。
    她双手一推,将他扑倒在了床上:“慕容拓,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你。”
    “嗯?”慕容拓眯了眯眸子。
    桑玥回忆道:“以前的你,见了我就脸红,仿佛我随时都要把你掰开揉碎、拆吃入腹似的。”
    慕容拓轻咳一声,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这个女人还记得?他挑了挑眉,故作镇定道:“现在呢?”
    桑玥摸着他的脸,不假思索地道:“现在,我即便扒光了你,你还是能厚着脸皮对我笑,一点儿也不可爱了。”
    慕容拓的俊脸一沉,翻身做主,将她压在了身下,鼻子哼哼道:“可爱?是一点儿也不幼稚了才对!”臭丫头从前动不动就骂他幼稚,他潜心“修炼”了两年,可是把一切与幼稚有关的特质都磨除了,她倒好,反而开始嫌弃他!
    他的眸子闪过一丝促狭:“我喜欢现在的你。”
    “……”
    “以前的你,对我太过疏离冷淡,虽然我知道你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桑玥倪了他一眼:“你自恋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
    “现在,你见了我就扑,比如刚才。”桑玥的脸一红,慕容拓比了比手指,“算上马车里那回,你一共扑了我三回,爷今日决定要振振夫纲!”
    说着,慕容拓的手弹指间扯落了她的衣衫,她的胸前一凉,满室春色,旖旎风光无限,她忙拉过被子盖上:“你称‘爷’还称上瘾了?”
    “还有。”慕容拓吻住她的唇,尝尽了她的美好和甜美,惹得她俏脸酡红如霞,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郑重其事地凝视着她,桑玥以为他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他扬眉一笑:“你好容易脸红。”
    ……
    桑玥和他缠绵了好一阵,也不知扑来扑去,谁上谁下了多少回,她的身上已开满了无数桃花和樱花,他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二人才偃旗息鼓,此时,他们都是如此盼望着洞房花烛。
    桑玥理了理衣衫,揽住他精壮的腰身,问道:“赫连颖为什么长得那么像你母后?她该不会是你的妹妹吧?”
    慕容拓咬了咬她纤细的手指:“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个离奇的身世?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别说赫连颖像楚婳,玉如娇不也像你么?她是你姐姐?”
    桑玥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不再这个话题上深究,而是睥睨了一眼昏黄的天色,催促他换衫:“貌似睡过头了,赶紧,看好戏去!”
    “什么好戏比我还好看?”某人再次耍起了无赖,就是不让桑玥起身。
    桑玥不禁哄了几句:“没你好看,马车里我一直盯着你,目不转睛的,好不好?它很重要的,错过了,前期在宫里做的那么多努力可就白费了!”
    ☆、庶手乾坤,谁主沉浮?【第二十九章】裴浩然之死
    南越收服北齐之前,大周是第一强国,但如今,南越外无战乱,内无纷争,慕容宸瑞更是励精图治、安邦定国,并开辟了好几条海上航线以作贸易,南越的国力经历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急剧攀升,乃至于如今,南越已和大周并驾齐驱甚至隐隐有超越之势。所以,大周的文武百官对慕容拓是十分忌惮的。就连云傲,对于慕容拓也是礼遇有加。
    云傲有十几个儿子,慕容宸瑞却只有三个,慕容拓还是皇后所出,由不得云傲不高看两眼。因此,哪怕宫里的每场宴会都给慕容拓下了帖子,慕容拓爱去不去,他也不多说什么。
    可今日,他给慕容拓下了圣旨,宣他入宫觐见,慕容拓却是把圣旨一扔,陪着桑玥看好戏去了。
    云傲简直要被活活气死!
    一个桑玥,一个慕容拓,谁都不让他省心!
    多福海福着身子,从抽屉里拿出药,倒了一颗和温水一起递给云傲:“皇上,您消消火。”
    “朕怎么消火?自从淑妃的宴会之后,朕派你给他传了几次口谕?七次了吧?今日更是连圣旨都下了,那个臭小子,居然敢无视朕的权威?”云傲边骂,边服下药,若非头实在痛得厉害,他现在,非冲出去宰了慕容拓不可!
    可说到底,曦王殿下不是大周人,不遵从皇上的圣旨也无可厚非,曦王殿下分明是吃准了皇上不敢拿他怎么样。多福海心里这么想,嘴里可不敢这么说,他恭敬地道:“皇上,依奴才之见,关键啊,还是在于云恬公主,公主点头了,曦王殿下自然就跟您亲厚了。”
    云傲目眦欲裂,七窍生烟:“亲厚?朕要跟他亲厚什么?朕看他百般不顺眼!你瞧瞧玥儿每次看他的眼神,再对比玥儿看我的,你不觉得那臭小子便宜占得太多了?”
    多福海目瞪口呆,皇上这是……吃醋了?
    云傲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眸子里似有暗涌急速流动:“慕容宸瑞那个老贼,朕就不信他对玥儿的身世一无所知,他下手倒是快!朕的嫡长女,怎么能跑去南越做什么曦王妃?再不济,也合该是慕容拓做玥儿的驸马!”
    长女?多福海一惊未退,一惊来袭,皇上是彻彻底底“忘记”落霞公主了。
    云傲的脑海里百转千回,药性发作,头痛已减弱了几分,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冷沉:“不过,他要做驸马,朕也不让!朕立刻就将他驱逐出境,恢复玥儿的身份,那么,慕容宸瑞的圣旨就做不得数了!”
    多福海发现皇上尽管心计深沉,可一遇到云恬公主的事就理智全无,按照公主的性子,皇上若真敢棒打鸳鸯,公主还不得恨皇上一辈子?他忙劝解道:“皇上,您要是把曦王殿下驱逐出境了,公主也会跟着一块儿走的,况且,曦王殿下爱公主如命,又握有南越一半以上的兵权,他发起火来,两国交战,胜负难定,还便宜了多年来虎视眈眈的胡人。”
    云傲如何不懂这些浅显的道理?尤其,胡人被姚俊杰大伤元气之后,经过十几年的修生养息,又迅速崛起了,边疆传来的军报就说胡人有蠢蠢欲动之势。这个节骨眼儿,大周跟南越开战,胡人趁机作乱,大周绝对是腹背受敌。
    只是最近几个月,自打桑玥和慕容拓来了大周,他就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即便跟冷芸对峙了那么多年,他也从未觉得如此困惑过,有时候,他真怀疑,这两个人,就是老天爷派来给他添堵的克星!
    他将手里的温水一饮而尽,咬牙切齿道:“是啊,你看他明明是个军机大臣,却做了个甩手王爷,成天围着玥儿打转,这种人……简直……”他本想诋毁,可却找不出合适的词,许是慕容拓的这份坚韧连他都自愧不如,最后,他只得话锋一转,“女大不中留!”
    多福海愕然,云傲幽暗深邃的眸子跳跃起一丝精光:“告诉冷贵妃,她的提议,朕准奏!”
    ……
    六公主怎么也没想到,才装了一个月的病,就被太医宣告了康复。若非荀淑妃对她时有关照,她真要认为荀淑妃是故意的。
    再次搬回阙氿宫,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意倒了杯茶递给她:“六公主,你不高兴了?”
    六公主死死地握着手里的信件,目光凛凛,柳眉蹙成一团:“今日,太皇太贵妃还没散步吧?本公主心情好,想陪着太皇太贵妃散散步。”
    陪古太贵妃散步,自然要走出阙氿宫的,六公主绣了个荷包送给古太贵妃,尽管因时间紧迫,针脚都没收好,可古太贵妃还是乐呵乐呵地收下了,并带着六公主一同出了阙氿宫,开始在附近散步。
    刚散到一半,六公主推说肚子疼,借着如厕的机会,跑到御膳房,躲在了运食材的车内溜出了皇宫。
    清河湖畔,十里画舫,船头,女子怀抱琵琶,奏出了一曲天籁之音。她的容颜,如诗如画,眼角悉堆风情,眉梢尽挑媚意,一个眼神,宛若秋波戏水,晃得人心神荡漾。
    男子俊逸优雅,身形健硕,眉目饱含欣赏,却无半分亵渎之意,这样的人,才是情场高手。
    “公主总盯着小蝶看,小蝶的脸上有东西么?”女子娇羞地放下琵琶,摸了摸绯色的脸。
    男子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笑了笑,不尽自然:“小蝶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只是被小蝶姑娘的美貌所吸引,一时出了神,是我孟浪了,小蝶姑娘莫怪。”
    说着,就要去拍自己的头,小蝶“哎”了一声,欺身捉住他的手:“公子!小蝶只是一个画舫歌女,又三番五次地拒绝过公子,公子非但不怒,反而如此细心又如此彬彬有礼地跟小蝶相处,小蝶……小蝶感激不尽。”
    男子并未有过激的举动,只微笑着看着女子,女子垂眸一笑,松了手,走进船舱,取了一个绣功精美的鸳鸯戏水荷包,轻声道:“小蝶拒绝公子,就是想看看公子的为人品性到底如何,并非小蝶对公子毫无感觉。”
    男子接过荷包,放在鼻尖一闻,眼底的笑意加深,心道:是时候了。
    他大臂一揽,将女子抱入了怀中,女子仿佛被这猝不及防的亲密举止吓得留神无知,不由地娇呼出了声,只是那声,半是诱惑半是迷醉,勾得男子魂不守舍。
    嘭!
    船身被撞,二人的身子陡然一倾,差点儿摔在了甲板上。
    “陆青云!”六公主从另一艘船上轻轻一纵,跳到了二人的面前,巨大的颠簸使得她如秋季的柳条般颤了许久,直到她躬身扶住船舷,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被换做陆青云的男子在听到六公主的声音时,就下意识地松开了抱着美人儿的手,可美人儿怕啊,搂着他,无辜地嗔问道:“公子,她是谁?”
    六公主看了看那名容颜妩媚的歌女,再了看陆青云手里的荷包,一种无名妒火在胸膛内急剧升腾燃烧,她指着二人,厉喝道:“陆青云,你拒绝我,就是因为有了新欢?我为了你,不惜铤而走险多少次,昧着良心做了多少事!你说过,今生今世只对我一个人好,转头就勾搭上了这个歌女?你对得起我吗?”
    自从六公主被褫夺封号进了冷宫,就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陆青云极会讨女孩子欢心,在她之前,早就弄大过别人的肚子,对方都吵上门去了,最后陆家给了那名女子一笔横财,忍痛逼她打掉了肚子里即将临盆的胎儿,这件事勉强算是告终,不是陆家不愿意要那孩子,只是陆青云尚未婚配,可不能先有庶子。
    六公主当时也因这件事哭闹过好几次,陆青云左哄右哄,就把她给安抚了。
    其实是个傻子都能想明白陆青云是在玩弄六公主,偏当局者迷,六公主就是看不透,亦或是她看透了也要逼着自己,自欺欺人。
    她不想嫁给陆青河,阴差阳错之下喜欢上了陆青云,或许她内心,是渴望着陆家这个大公子有朝一日能够为了她去主动解除她和陆青河的婚约,人算不如天算的是,这一天没等来,反而等来了自己惨败的下场。
    如今的她,别说嫁给傻子陆青河,就连每日自由出入阙氿宫的权力都没有。
    女子毫不遮掩地瞪了六公主一眼,抱着陆青云的手始终不松开,唇角扬起一个鄙夷至极的笑。
    六公主再不济也是公主,歌女再窈窕也变不成淑女,她纵然脾气再好,此刻也来了火气,她上前一步,拉过女子的手朝着侧面一摔,女子“啊”的一声尖叫,失足掉落了微凉的湖水中。
    陆青云心中大骇:“六公主!你这是做什么?”说着,就要跳下水去救人。
    六公主扯住他的胳膊:“陆青云,那就是一个歌女!本公主不许你救她!”
    陆青云努力了整整一个月,小蝶才同意见他,可还没一亲芳泽呢,人就被六公主这个残花败柳给推下水了!他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一把挣开她的束缚,皮笑肉不笑地道:“公主?一辈子圈禁于冷宫的公主?”
    六公主没想到陆青云会揭她的伤疤,她瞪大了水光闪耀的眸子:“你……你嫌弃我?我偷跑出宫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你不知感恩倒也罢了,居然讽刺我,挖苦我,嫌弃我!”
    陆青云一听她是偷跑出宫,胆子遽然壮大了不少:“六公主,我凭什么要感恩?我是个什么风流性子,你会不知道?居然相信男人在床上的甜言蜜语,你真是蠢笨如猪!”
    啪!
    六公主怒火中烧,一耳光扇了过去。
    陆青云没想到这个落魄公主敢打他!当即一拳揍了过去。
    他是个练家子,不管武艺精良与否,对付一个弱女子,一拳力如百斤,加之船身晃荡,六公主脚步一退,后腰抵住了船舷,在那儿一翘,整个人翻入了水中。
    这下,陆青云慌了!
    二话不说,跟着跳下了水。
    九月的水,算不上冰冷,此刻却寒彻了陆青云的心扉。
    因为,他看到深深、深深的湖底,玫红色的衣裙像一朵血色的花,妖娆地绽放,随着水流轻淌,缓缓地拂着淡青色的水草,她的身体被石锥洞穿,一丝一丝的鲜血,宛若流光般自伤口溢出,层层晕染,萦萦绕绕。
    尽管不能呼吸,陆青云却还是感受到了令他作呕的血腥。陆青云本身打算救她的,但这一刻,他犹豫了。
    脑海里闪过四个字:“永绝后患”!
    六公主没死,她睁着痛苦不堪的眸子,嘴唇一张一合似要诉说什么,陆青云游过去,她使出最后一个力道握住了他的手,指尖摸到掌心,开始颤抖着书写。
    然而,陆青云只淡淡地抽回手,覆盖上她的眼,心道:我只是不想你死不瞑目。
    他又不是傻子,六公主被伤成那样,一动就会断气,与其抱着断气的公主上船,落个毒杀公主的下场,倒不如让她永远被巨石困在这静谧的湖底。
    只是这湖里的水,从此他是不敢喝了。
    救公主不成,他转而去救小蝶,在不远处的湖心,他揽住晕厥的小蝶浮出了水面。
    一上船,他赶紧给了两个船夫巨额封口费,但,封了船夫的口,却封不住某只狐狸的口。
    慕容拓腾空而起,稳妥地落在了陆青云的船上,彼时的陆青云,正在给小蝶,不,确切地说,玉如娇,挤压胸腔的水。
    一道暗影笼罩了他,同时,玉如娇吐出一口湖水,悠悠转醒,明知故问道:“咳咳!你是……”
    陆青云顺势抬头,看清来人后,煞那间如坠冰窖,九月的风,刮得他特别、特别冷。
    慕容拓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陆青云,一双璀璨的眸子里透着睥睨天下的桀骜,陆青云滋生了一种令自己无所适从的错觉:自己在慕容拓面前就跟慕容拓眼里的缩影一样渺小!
    慕容拓满意一笑,开门见山道:“哎呀!陆公子,你杀了六公主啊!本王跟你太有缘了,怎么游个湖还能撞见你嫖娼杀人呢?你们大周皇帝,刚派人给本王传了圣旨,宣本王入宫觐见,啧啧啧,你说,本王到底要怎么跟他解释游湖的所见所闻呢?”
    陆家是近几十年崛起的新兴家族,按理说,陆鸣心犯了那么重的罪,被贬为庶人,又赐了梳洗之刑,陆家或多或少有受到波及才对,可云傲非但没有打击陆家,反而数月一来,一连升了好几个陆家的官职。落霞公主和伯夷侯府倒了之后,陆家的势力陡然剧增,这便是云澈口中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云傲表面在打击云澈的势力,实际上,或许是在给云澈一线喘息和暂避锋芒的机会。
    陆青云虽说风流不羁,却是不折不扣的嫡长孙,陆夫人育有两子,陆青云跟陆青河,陆青河天生痴傻,决不能继承家主之位,庶子们就更不可能,所以,掌控陆家的关键还是在陆青云的身上。
    陆家虽是云澈的后盾,可因为华阳夫人的缘故,陆家跟冷家走得也算亲近,桑玥没有忘记冷昭、冷煜林、冷煜泽以及二夫人郭氏和她背后的郭家。这些人、这些势力,她必须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