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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节

      以前她只知道长平的心思最是清明透彻,最能了解她心中所想,不曾想雪雁也不逊色,也生了这么一双慧眼。
    明乐稍稍摆正了神色道:“这件事你别多问,总之记着一点,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和雪晴他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一样的明白吗?”
    她不否认,在聪明人面前没有必要再自作聪明。
    雪雁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知道王爷和王妃之间一如往昔,那就比什么都好。
    “是,奴婢明白!”雪雁微微一笑,心领神会的也不再多言。
    “那走吧!回府前先陪我再去个地方!”明乐也回她一个笑容。
    主仆两个相视一笑,相继打马从平阳侯府门前的喧嚣里走了出去,调转马头又奔了纪浩禹落脚的驿馆。
    雪雁亦步亦趋的跟着明乐,一直到了驿馆门前才意外的向她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明乐来驿馆来找纪浩禹是要做什么的。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明乐一笑,并不解释,翻身下马就独自走了进去。
    门房的守卫递了话,很快就回来引她进去,在正房大厅门前的回廊上和纪浩禹见到了面。
    “外面腥风血雨的闹着,难得王妃还记挂着本王这个人,亲自上门探望,真是荣幸之至。”纪浩禹里面只穿了里衣,显然是刚起床,披了件大红颜色的宽袍倚在回廊的栏杆旁边冲着她笑的眉眼飞飞。
    明乐却不回他的话,径自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了脚步,目光清冷的看着他。
    纪浩禹挑眉,觉得她这表情太过压抑了一些,不觉的也稍稍敛了几分神色站直了身子。
    “她是你的人吗?”明乐问道,开门见山的连一点委婉的开场白都没有。
    她所谓的“她”,指的自是梁青玉。
    虽然纪浩禹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宫中的这次变故,她这话也没有半点预警提示的意思。
    但是她就是这样开门见山的问了。
    纪浩禹原本蕴含笑意、璀璨如星的眸子就在那一瞬间沉陷下去,仿佛顷刻间由耀眼的天际坠入一片无边的死海,笑意在一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冷漠。
    他看着她,一双色泽通透的眸子里带着刺骨冰冷的寒意,似乎可以将人刺穿。
    明乐和他接触的机会也算不少,前段时间他在殷王府暂住的时候朝夕相对也是有的。
    但这却是第一次,她从纪浩禹的身上领略到一种可以称之为怒气的情绪。
    她一直都不知道这个笑面虎一样的男子发起怒来会是这个样子的,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只从内心深处散发出这样凛冽而浓厚的杀气。
    看着便叫人遍体生寒,胆战心惊的杀气。
    而她更未想到的是,纪浩禹这难得一见的怒气竟会是为了她的一句质问而来。
    他们之间互相利用阴谋算计,从来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谁也不曾对谁交过心。
    她不信他或是怀疑他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此刻他却为了这样的理由而轻易动怒?
    这——
    是不是有些荒谬的说不过去了?
    明乐略一失神,随即飞快的收拾了散乱的情绪,不避不让的直视他的眼睛,重复道:“梁青玉是你刻意安排去接近阿灏的人吗?”
    纪浩禹看着她,一声不吭,清冷的眸子里突然慢慢攀爬上来一抹讽刺的笑容来。
    “你觉得她会是我的人吗?”纪浩禹反问。
    显然,他虽然人在这里,可是对于今日京城乃至于宫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乃至于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也不是没有可能!”明乐刻意的不去设想一些事情,只就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道:“双生蛊的解法连乌兰大巫医都不知道,更何况大邺的本土并不盛行巫术,这么好巧不巧的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雪中送炭的出现了这么一尊悬壶济世的活菩萨,若是换做殿下你,难道你不怀疑她的来历?”
    如果只说梁青玉刚好也通晓巫蛊之术,这还可以理解。
    可是就在她和宋灏束手无策的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女人出现了,偏生的还就那么巧将困扰他们多时的难题解决掉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就算说是上天眷顾,明乐也绝对不信,他们的运气就会好成这样。
    所以,梁青玉这个女人的来历绝对不单纯。
    现如今也唯有大兴这一条线索是可以解释的通的。
    “我不问你既然你明知道双生蛊的解蛊方法却为什么一直不肯拿出来,因为那是你是自由,你也没有这样的义务来告诉我。可是在不侵犯你自由的前提下,有一个问题我总是可以问的——她是来自你们大兴的吧?至少这一点你应该可以肯定的回答我!”明乐不避不让直视他的视线,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没有半点婉转或是迂回的意思。
    纪浩禹的唇角始终带着那一个绝美的弧度,但是这一刻,却是任凭谁也不会把他此时的表情归为微笑。
    他就是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面对她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一声不吭的看着。
    有很多事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有很多事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明乐对他的防备自古有之,他也从来都坦然接受,只是到了这一刻,她突然以这样一副神态口吻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如冷风刮过,荒凉的带了许多的不甘心。
    宋灏离开她那么久,一朝回朝,哪怕是一句话的交流也无,都能得她信他至此,而自己——
    “原来在你的眼里我便是这样不堪人吗?”纪浩禹开口,他原是想要自嘲的笑出来,可是声音出口,却是一种让自己都难以领会的苦涩,每一个字都认真的叫人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