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贺东言纠结了好一会,扭脸进了厨房,“喝!凭什么不喝!不喝白不喝!喝了不白喝!”
耀灵小眼珠一转,把贺叔叔的话学舌了一通,然后求表扬地看着妈妈,韩念宠溺地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不要学坏……”
韩念刚说到自己蹭了唐亦天的车回家,正吃了一半的贺东言突然丢了筷子急不可耐拉着她下楼,不一会他开着一辆迈巴赫驶到她面前,贱贱地嘚瑟,“拉风吗?是不是把慕尚比到西伯利亚去了!”
韩念打量了一番,轻哼了一声,“你昨晚回家了?”
说到这个话题贺东言格外自豪,“离家出走这种事是有技巧的,走三天回来肯定打断腿,走三年,啧啧,没看哥哥我都不用腿走路了么!”
“那是,四条腿和比两条腿稳多了。”韩念戏谑了一句。
“哎!韩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毒舌啊!简直越来越像——”他的话突然停住了,讪讪地结束,“算了,想不起来像谁了……”
韩念笑了,“你倒越来越像耀灵了。”
“恩?”
“幼稚。”韩念拉开车门坐进去,似乎兴致不错,“不错啊,开去超市买一盒鸡蛋,还有湿纸巾也没有,你再抗一袋米吧,省得杨嫂拎怪累的。”
“哎?我饭还没吃完呢!”贺东言叫了起来,“而且不应该是去兜风约会吗?为什么是超市!”
“不去我下车了。”
“哎!超市就超市吧!那我可以从长江路绕一圈路去吗?”
j市临江,虽是南方却气候分明,冬天冷起来一点都不含糊。韩念原本是不怕冷的,可住久了温暖的地方突然回来就不适应了。
三九的头一天韩念煲了一只皮黄油肥的母鸡,她往汤里搁了两根拇指粗的老参还有一把大红枣,喝得贺东言鼻血横流。
“你现在是黑暗料理的高级版了,暗藏杀机啊!”贺东言刚把鼻子塞上仰靠在沙发上,正在一边画画的小耀灵把蜡笔一丢,哼哧哼哧爬上沙发,伸出小手一拔,瞬间又是血崩一片。
贺东言长臂一伸把他夹在腋下,丢回到了画桌那儿。“就算你妈妈貌美如花,也不代表你能胡作非为!”
韩念在一旁接了话,“原来男人真有初恋情结啊,无论这个女人结婚、变老、生娃,还是奉若女神啊。”
“难道唐亦天没有?”贺东言把纸巾又塞了回去,
“他看起来还真没有。”韩念摇了摇一通电话都没有的手机,“我可是把电话写给他了。”
足足一周,她都没有等到唐亦天的电话,跨年夜晚上留给他的那句“后天有空”被他毫不留情地啪啪啪打了回来,就好像又一次提醒她——韩念,你不该这么自信。
如果可以,她也想让自己傲骨铮铮,离开就再也不回来,活得比谁都洒脱,不稀罕他买走“思念”,不屑于花一秒钟去想起他,不过就是痛苦折磨罢了,他能承受,她一样可以。
可如今,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去自信。自信于他曾经给她构筑过一个临时的天堂。
“所以我想,他没有,我可以有啊。”韩念耸肩,“我的初恋情结可深了。”
贺东言的鼻血瞬间浸透了纸巾,“这是要气死我的节奏啊,哎呀,不行,我头晕了……”
paradise。j市首屈一指的高级会所,就连盥洗室都装修得豪华非常,尤其是给女士补妆用的化妆镜都自带美颜效果,韩念看着镜子里那张妆容精致的面孔,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自己。
最后她从包里拿出一支金色的唇膏,用一抹冶艳的红唇把镜子里的那个人彻底变得陌生又遥远。
西面临窗的第三张桌子是韩念常坐的位子,既能看见盛世大楼,又能看见政府办公厅。韩念撩起长发,对着一边的服务员说,“给我一壶君山银针。”
七十度的山泉水冲入盛茶的玻璃杯中,茶芽渐次直立,犹如雀舌含珠,上下沉浮。启开玻璃杯盖片,一缕白雾从杯中冉冉升起,茶香四溢。
一旁负手而立的年轻服务员怔怔地看着那片朦胧中的红唇贝齿,忽而自觉失礼,“韩、韩小姐,好久不见,您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韩念笑了笑,“你认识我?”
“韩小姐,怎么能不认识。”服务员红了脸。韩念侧目一瞥,周围不少人都赶紧收了目光,还有人不慎打翻了水杯,哐当落地,甚是滑稽。
可她一个都不认识。
韩念从下午两点坐到了华灯初上,周围的人换了几拨,可细碎的议论声却从未停止过。玻璃上迷离的光影中映照着她明艳的模样,那精心描摹晕染的高挑眉梢、桃花粉面、丹唇皓齿,哪里有一点像曾经的韩小姐呢。
亏她们还能认出来,亏她们这么多年还记得她。既然她们都还记得,他应该也不会忘记吧。
不会忘记曾经的韩小姐总喜欢赖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问东问西。”为什么要起名叫paradise啊,听着好像不正经的场所……”,’因为你在啊。”他勾起嘴角一笑,"myparadiseiswhereyouare。”
第3章 part3
沈瑜沈小姐是paradise的常客,自然是因为这家隶属于盛世集团的会所也是唐亦天常来的地方。只是她今天刚走进来就觉得气氛不对,三三两两的人群都在低声议论些什么,待她走到窗边一看,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是韩小姐来了啊。”沈瑜踩着全红色限量版valentino柳钉鞋走近,上下打量了她一通,就连她的手指甲都没放过,末了笑了起来,“韩小姐到底是参加过克利翁名媛舞会的啊,这一身装扮倒都是我没见过的牌子呢,敢问是哪里的定制款?”
父亲韩复周身陷囹圄,韩念自然就成了落魄的代名词,不过敢直接上来挑衅的,也只有沈瑜一个。
沈瑜说着故作吃惊,“哦!我想起来了,韩小姐才刚卖掉一个吊坠,那是有不少钱了。大概这种高级定制我根本不知道吧。”
说着伸手去拉她对面的椅子要坐,韩念抬眼,“不好意思,我想一个人坐。”
沈瑜利落地坐下,单手支着腮帮微笑,“人走茶凉,难得我这个老朋友还能记得你是前任韩部长的千金,不该和我拼个桌吗?”
韩念曾经在j市有多风光无限,如今就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这个世界向来如此,锦上添花,或是,落井下石。只是想看她的笑话,门票很贵,不过她今天打算义演。
“老朋友?我记得四年前我结婚的那天你没到场啊,连我的婚礼都没参加的人,算不上是朋友吧。”
沈瑜的笑容一僵,韩念优雅地微微后倚,白亮的灯光下她一抹浅笑如画,“听说沈小姐被克利翁名媛舞会取消了出场资格,即使不是朋友,我还是挺惊诧的,沈小姐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才能被取消资格啊,勾引别人丈夫吗?哦,不对,应该是未遂啊。”
“你以为唐亦天还把你当妻子吗!你倒还真有脸回来!”
韩念却笑得愈发动人,衬得沈瑜宛如骂街的泼妇,她索性夺过桌上的半杯凉茶就冲着韩念泼了上去。韩念一动不动,冰凉的茶水带着茶叶泼在她脸上。
韩念第一次发现,冷掉的君山银针都有沁人心脾的茶香,难怪他一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