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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

      外头锦绣躲在厨房里,湛功在外头与苏志说话,便有些心不在焉,虽目不斜视,然而却有些失神,苏志见了,只当看不见,又心里起了些促狭的心,只含笑道,“湛大哥前头来我家,劈了好些的柴火,”见湛功脸色不变淡淡颔首,很有气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心里只笑着摇头,轻声道,“今儿却没有柴火叫湛大哥劈了。”
    “有什么活儿,你只告诉我就是。”湛功颔首道,“听说锦绣与你最好,想必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这人这样直来直去,苏志脸上便露出了些无奈来,他本就是个少年,此时有些孩子气上来,便偏头说道,“也不怕湛大哥笑话,我只这一个妹妹,可是没有这么容易就嫁出去的。”见湛功笔直地站着,默默地听他说话,他心里喜欢湛功这样稳重的人品,方颔首道,“日后若是我家有个不是,还请湛大哥担待。”
    “不会有不是。”湛功沉声道。
    苏志的脸上露出些笑容,之后想到这人如今已是从四品,他自己就是男子,自然知道男子的劣性根,脸上的笑容便缓缓地收了,往院子里的小凳子上一坐,沉默了片刻,方与湛功低声道,“不怕叫湛大哥知道,我这个妹妹,从小吃了许多的苦。”
    湛功心里一震,竟觉得叫苏志这一句话说得心里发疼,想到锦绣脸上一贯的笑容,低声道,“以后,我必不叫她再吃苦。”
    “当年家里变故,叫她被卖了给人做丫头,从此低人一等,”苏志颤声道,“这样的日子再风光,里头的苦谁又知道呢?只是绣儿从来都不与我们说这些。”他声音嘶哑地说道,“我只求湛大哥一件事儿,别辜负了她,她上半辈子过得苦,别叫她下半辈子也受折腾。”
    “我不会。”
    “她是个心气儿高的,以后难免与湛大哥有个争执。”苏志含糊地说了一句,轻轻地说道,“若是以后,湛大哥不耐烦她了,也请你看着咱们两家的情分,别,别伤了她。”他抹了一把脸,强笑道,“我再想求湛大哥一件有些逾矩的事儿,”见湛功凝神倾听,他便咬着牙说道,“我求着湛大哥,不管以后如何,成亲的前五年,只有绣儿一个,行么?”
    见湛功一震,他急忙说道,“绣儿不知道这事儿,只是这是我自己的一份心,请湛大哥看在我这些年好生教导小善小风上,给了我这个薄面。”
    “不用五年。”湛功在苏志有些变色的脸色中,颔首道,“这辈子,我也只她一个。”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那个女孩儿伤心。
    “多谢湛大哥了。”苏志急忙起身拱了拱手,将此事砸实惠了。
    之后一偏头,却见门口处竟正有一个女孩儿把脑袋探了进来,对上了苏志诧异的目光,那姑娘真是一脸的惊喜,对他笑得满脸桃花开。苏志脸上一抽,竟也不知道是该请这位郡君进来还是请她出去,正在犹豫间,却见陈留郡君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直奔他而来,爽快地招呼道,“好巧,又见面了啊!”所以说,这就是缘分来着。
    这种堵着人家大门偶遇的诡异感觉是个什么情况?
    苏志被噎得一呆,却见湛功看了陈留郡君一眼,便冷淡地转过了头去,而陈留郡君冷哼了一声,小声说道,“真烦人!”当初险些叫这个家伙一刀斩下马来,陈留郡君简直讨厌死这个总是端着个脸的死人脸了。
    还是美少年好。
    陈留郡君笑眯眯地看了对自己一拱手便要走的苏志一眼,急忙把与自己有仇的湛功撇在一旁,自己几步走到了苏志的旁边,见他脸上冷淡,心中一转便想明白了些什么,急忙与他小声道,“你别误会。”见苏志侧头看她,她便苦笑道,“我不是不知羞耻,故意轻薄与你,而是,”她抓着头发说道,“我从小长在军营,多少有些不好的习性,若是你看不惯,只别见怪。”
    “若只是郡君的性情如此,我并未见怪。”苏志一开始只以为陈留郡君高高在上,再摆出一副喜欢自己的模样,到底心里轻视他,方才会那样轻佻,此时见她竟愿意对自己解释这么多,且目光清明,再看她举手投足都有几分男子的爽朗,目中便温和了许多。
    “要不,我温柔点儿?”陈留郡君想着自家好姐妹广安县主的做派,便试探道。
    “郡君不必为我改变,太过压抑。”苏志温声道。
    “我喜欢你,自然愿意为你改变。”陈留郡君哪里是慢热的人呢?立时便急了。
    “郡君身份高贵,何苦与我纠缠?”苏志一叹道,“你我门第天差地别,我是男子还好,若是叫旁人知道,只恐与郡君的清名有损。”他不是个天真的人,陈留郡君是宗室贵女,哪里是他能高攀得上的?白日梦,还是要少做为好,以免误人误己。
    “你是在关心我吧?”陈留郡君却一点儿都不沮丧,只双目放光地问道。
    “不管是哪位姑娘这样,我都会这么说。”苏志摇了摇头,见那头锦绣走出来,正与湛功说话,心里欢喜,却只摇头说道。
    “什么门第,”陈留郡君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心里的小人儿打了一个滚儿,只说道,“你正经的读书人,门第哪里低呢?古圣人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呢,况如今做官的,哪个不是读书人,你何苦妄自菲薄?反正,”她凑到苏志的身边说道,“我就是喜欢你,已与我父王说了,就等你春闱后就提亲。”
    “我与郡君无意。”苏志皱眉道,“我不会虚情假意,还请郡君见谅。”
    “你这样说,我更喜欢你了。”陈留郡君见苏志脸色冷淡,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嘴上说得明白,可是一言一行这么招人,你自己知道么?”见苏志一脸扭曲,她便深沉地说道,“见过了你,再见那些明明怕死本郡君,还非要上赶子讨好我的家伙,我就手里更痒痒了。”
    “为什么怕你?”苏志到底年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似乎叫我差点儿砍了脑袋吧。”陈留郡君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
    “我也怕的。”沉默了许久,苏志木然着脸说道。
    “怕什么?”
    “怕郡君也砍了我的脑袋。”这个,真是大实话来着……
    “放心,你又不干坏事儿,我哪里舍得伤你呢?”说到此处,陈留郡君顺着苏志的目光一偏头,正好就见着了那头锦绣正带着羞怯的笑容与湛功说些什么,本就觉得哪里不对,一转眼儿,就见那女孩儿从袖子里取了一个墨色的香囊放在了湛功的手上,后者严肃的脸上竟然还露出了笑容来,一时就震惊不已,与苏志磕磕巴巴地说道,“这,这是……”
    “已过了明路,并不是私相授受。”苏志颔首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留郡君寻了半天话,方才扼腕道,“鲜花插在牛粪上啊!”那么娇软的小姑娘,怎么竟然看中了死人脸呢?
    不过想到方才偷听到的话,她便好奇地问道,“莫非方才你说的五年之约,就是为了锦绣?”见苏志颔首,她便好奇地问道,“为何是五年?”
    苏志也不避忌,只淡淡地说道,“五年之后,我已入朝,虽未必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然而却也是绣儿的靠山,到时候他若是想要纳妾,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呢。”五年之约,不过是给他一个喘息之机罢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冷意,可是陈留郡君看着这样的他,却仿佛痴了……
    到底长辈都在,锦绣也不好与湛功说得太多。屋里头也不知徐氏与苏氏说了什么,还不等锦绣留饭,徐氏便摸了摸她的脸,领着湛功走了。赶在这之前,苏志便将陈留郡君请了出去,后者依依不舍地走了,临走前却反复叮嘱他不许把她忘了,见她行事爽快,并无盛气凌人的模样,苏志虽不是一见钟情,到底对她有几分好感,只是却还未到要与她如何的份儿上,便只装着听不见罢了。
    锦绣询问了苏氏,知道这是上门求亲的意思,也觉得有些害臊,还是苏志出头点了头,叫苏氏心里有了谱,一家子再聚了一回,锦绣方才别了家人,回转国公府。
    想到湛功虽沉默寡言,却时时将自己放在心上,锦绣便觉得心里快活。这心里头一欢喜,路就短的很,仿佛立时便回了国公府里。给了与自己回去的婆子与小丫头辛苦钱,锦绣便往大太太的院子去,想要把这回回去的事儿都与大太太说,正走到院子外,却听见有人在高声说话,仔细看去,却见得脸上被气得通红的红玉,这才提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喝骂,很是气恼。
    红玉虽然厉害,却并不是跋扈之人,锦绣并未在意,却见院子的另一处,正有一名穿戴鲜亮,模样陌生的婆子,皱着眉头看着红玉,里头的目光,竟叫锦绣说不出的古怪。
    ☆、第138章
    那婆子似乎看着红玉若有所思,只是远远的见锦绣走了过来,便往一旁闪去,竟是直接就走了。锦绣觉得有些古怪,到底心里担心红玉,便想要与她问问那婆子的来历,见红玉还在无知无觉地骂那小丫头,不禁无奈地过去问道,“何事叫姐姐这样生气?”见红玉煞白着脸,只对她摇了摇手,便笑道,“若不过是小偷小摸,眼皮子浅的,姐姐只管骂她一回,叫她长长记性,且看以后就是。”
    再规矩的院子里也少不了这样儿的事儿,就如同前几年,锦绣红玉的屋子也是小丫头打扫,便有丢东西的时候,不过是她俩受宠,又管着这院子,那些小丫头也生怕闹大了将她们揪出来,方才不敢过分,只是丢些碎银子的事儿却也不是没有。
    当初还是兰芷在总管大太太的院子,狠下手来收拾了一回,方才好了许多。
    “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儿。”红玉便与锦绣气道,“若只是这些,我何苦与这样的人置气,只撵出去也就完了。实在是这丫头胆子特大,竟敢往园子里卖太太屋里的消息。”她见锦绣不以为然,便跺脚道,“你竟不生气?”
    如今柳氏与五姑娘都被英国公关的关,逐的逐,园子里不过是二太太一房与两位姑娘,哪里有什么在意的呢?锦绣便劝道,“若只是为了这,姐姐却别气急了,倒叫自己身子不好。”她知道红玉向来对大太太最忠心,便说道,“不然,太太要心疼呢。”
    “你家去了这么久,是不知道如今园子里可热闹极了。”红玉这才想起来锦绣刚刚回来,还不知道如今国公府里的事儿,只呵斥了摸着眼泪的小丫头下去,又与锦绣说道,“如今三奶奶进门,太太立时便把家交了出去,我见世子爷与三奶奶也亲近,竟是极好的缘分了。”
    “既这样,咱们可就放心了。”
    “你放心得太早。”红玉只看着那小丫头匆匆走了的背影,又见四处无人,方冷笑道,“有人赶着给世子爷做二房,想要仿她好姑妈的例子呢。”见锦绣的脸色果然微变,她方才顿足骂道,“也不知三老爷是不是失心疯,竟把柳家的两个表小姐接了进来,里头一个倒还规矩,另一个竟买通了那小丫头,只叫她与她通报世子什么时候往太太处请安呢。”
    “还有这样的事儿?”锦绣诧异极了,不由问道,“我听说当初老太太与国公爷提了一句,国公爷不是自己拒了么?”英国公似乎对柳氏的智商充满了失望,听到病中的老太太竟然还要接过来个柳家的女孩儿给自己儿子做二房,二话不说就拒了。
    他女儿是蠢货也就罢了,若孙子孙女儿也跟五姑娘似的是蠢货,英国公还活不活呢?
    “三老爷是个孝心的,记在心里头呢。”红玉鄙夷地说道,“领了两个破落户儿,倒敢与我们充小姐的款儿,还敢来支使我!”见锦绣看着她笑,便红着脸不快地说道,“连太太都不使唤我,还叫我给她倒茶么?正经的姑娘我才愿意的,她,我凭什么管?”
    “我瞧着姐姐没有吃亏,方才笑了。”锦绣摇头说道。
    “七姑娘叫那破落户滚,把她气哭了,与太太告状,太太只当听不懂,”红玉便挤到锦绣的身边窃笑道,“本来就是,要不是国公爷发话叫她们住这儿,太太早轰她们出去了。还敢没脸皮又往三奶奶处去,我瞧着梨花带雨的,那时世子爷还在三奶奶屋里,她就敢往里闯,且叫三奶奶使人架了出来,往地上一扔,满身都是土的,肮脏死了,再叫世子出来一看,她自己就没脸走了。”
    看起来,世子娶的这媳妇不是个善主。
    若是与那女孩儿对上,磨不开脸的就要被这总是在丈夫面前摆出一副小白花的家伙恶心死。若是气急了与她争吵的,又落了个在新婚就这样妒忌的恶名,也不是好事儿。如今不过是叫她自己丢了脸,偃旗息鼓,也出了自己心里的恶气,锦绣只觉得这位也算是好手段了。
    既然有国公爷做靠山,索性闹大发了,又是一个五姑娘。况又不是府里的正经小姐,任谁都说不到府里的姑娘的身上。
    不过手段厉害的不大容易吃亏,锦绣心里总觉得大太太心太软,如今有个这样厉害的儿媳妇,竟是完美极了,急忙低声问道,“三奶奶对太太可还恭敬?”
    “谁不知道咱们世子最孝敬太太,三奶奶也夫唱妇随,日日请安的。”红玉便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来,与锦绣挤眉弄眼地问道,“你在外头,又见他了么?”见锦绣红着脸点了点头,便小声笑道,“七姑娘见你这么久不回来,只说要与你算账,你小心点儿吧。”
    “并不是为了他,而是我哥哥的大事。”锦绣很没有说服力地说道。
    “太太听你往府里传信儿,说是中了举?”红玉便笑道,“太太也欢喜,只是说若是中了进士,更能看好人家儿,方才放在了一旁。”
    自己与苏志,也算是得了大太太的恩惠,锦绣又想到那位陈留郡君,便想着往两位姑娘或是同寿县主处去问问,到底记在了心里,方与红玉说道,“站了这么久,竟还没有与太太请安,竟是我的不是。待回来,我再与姐姐细说如何?”
    “三奶奶也在,你也一并见着了。”红玉便笑着拉着她往院子里走,一进院子,果然是鸦雀无声,小丫头们都当方才红玉骂人声没听着,自顾自地干活儿。锦绣刚走到大太太的屋外,就见外头规矩地立着四个美貌的陌生丫头,穿戴不与众人同,见这几个丫头也好奇地看过来,心里多少便知道这是三奶奶的陪嫁丫头,只微微颔首,便越过了她们进屋。
    一进屋,就见大太太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着下方的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似乎在与她说些什么,听着了外头有响动,便抬头看来,锦绣就见她面容秀美,神情十分沉稳,又似乎对大太太真心恭敬,心里稍安,正要与人请安,就听到上头大太太含笑问道,“你还知道回来?”
    “哥哥的事儿一完,我就回来,偏太太还这样说,莫不是心里想我?”锦绣上去给大太太请了安,便偏头笑道。
    “你这个孩子。”大太太无奈摇头,又对着下头那少妇笑道,“这是锦绣。”
    “这位妹妹就是母亲说的锦绣?”锦绣还未出言,却听三奶奶已经在一旁笑道,“早前我在郡主家远远地见过你一次,听说妹妹极孝顺,一直伴着母亲,是个难得的贴心人。”
    “这儿我哪里承得起,”锦绣只红着脸说道,“竟是太太一直养着我呢。”
    “若是使得,我只唤你一声锦绣妹妹,”三奶奶见锦绣微微一怔,便笑道,“怎么着,莫非是我不如母亲可亲,倒叫妹妹非要见外地呼我奶奶?”
    “既如此,你便应了。”见锦绣回头看她,大太太也欢喜这儿媳妇知道她抬举锦绣的心意,便露出了笑容,点了点锦绣的头。
    锦绣也并未十分推拒。
    她如今确实不打算再把自己往低贱的地位上放,不然以后,岂不是连同湛功也要受人耻笑?况她心里本就有些想法,想到当初执意留在府里,是为了不叫大太太吃亏,如今万事定矣,这位三奶奶又极精明,哪里还有需要她的地方呢?不如家去,也不必再纠结这些罗乱,心里微微定了,便只对着三奶奶一笑,躲在了大太太的身后。
    “这孩子腼腆,叫你给吓坏了。”大太太便与三奶奶笑道。
    “这竟是我的不是,过几日,我请妹妹吃酒如何?”三奶奶见锦绣并不大咧咧的应承,心里对她的教养越发地喜欢,又想到如今府里住的那狗屁不通,半点儿脸都不要的什么表小姐,目中微微一黯,却唯恐说出来叫大太太生气伤身,只掩下了这些,与大太太说了些笑话,这才含笑告退,自己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我知道你不自在。”好容易撑到三奶奶走了,大太太急忙拉着锦绣出来说道,“可是臊了?”
    “要不,我家去吧?”这样住在府里,锦绣竟有些不安了。
    “那样儿的破落户都住在咱们家,我只你们两个喜欢的孩子,竟要家去?”大太太如今愈发寂寞了,拍了拍锦绣的手叹道,“你哥哥如今是正经的举人,不比那两个丫头强了一座山去?况当初我早与人说过,你们俩是客居陪伴我的,谁敢说闲话?”
    “我只恐太太为难的。”锦绣轻声道。
    “若只是为了这个,”大太太便摇头笑道,“你也瞧见了,那孩子是个聪明人。况亲近些,以后你们也好走动。”她笑道,“以后嫁了人,你也是官太太,且要与她平起平坐。只是你那口子是新贵,不如她家的底蕴,以后叫她带着你在京里走动,也叫你省了许多的曲折。”
    “太太总是为我打算到这样的地步。”锦绣眼圈发红地说道。
    这个人,连她以后的路,都给她铺好了。
    “你的事儿,可是有眉目了?”
    “湛家婶子来了我家,与我母亲过来明路,只等着寻个日子提亲了。”锦绣迟疑了片刻,见那头红玉笑嘻嘻地出去,将屋里空给她与大太太,便慢慢地将陈留郡君的事儿与大太太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便皱眉道,“上回在福王府,我瞧着这位郡君并不是个跋扈傲慢之人,只是她的身份太高贵了些,我只怕以后牵连出什么,倒叫我哥哥吃挂落儿。”
    “竟有这样的缘分?”与锦绣的忐忑相比,大太太却欢喜极了,拍着她的手嗔道,“这样的好事儿,你还往外推?”见锦绣不解,她便笑道,“你哥哥也算是赶上了,陈留这孩子的父亲,就是京里头的衍郡王,衍王与圣人隔了好几支,虽是宗室,却有些远了,不然那孩子也不会只封了一个郡君。”
    这品级,与永昌郡主所出的同寿县主还差上一些,可见其中并不亲近。
    “听说衍王勇武,曾往西北。不过似乎是因为自己读书不成,对读书人向来另眼相看,他如今的几个女婿里头就有寒门子弟,并不是那种自持宗室,看不起人的。”大太太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想到陈留郡君果然当日也说过,她与她爹一同过来相看过苏志,显然很不靠谱,锦绣眼角就一抽,低声道,“我只想哥哥过的顺心。况,”她轻声道,“既要做夫妻,没有一点儿心意相通怎么行?”她很反对那样为了身份为了靠山便捏着鼻子娶一个不喜欢的人的做法,这样不只是叫自己一辈子不快活,就是那女子,岂不是也被害了一生?
    “若是他们有缘分,自然会结得良缘,你在这儿担心这个,却有些多此一举了。”大太太很心宽地说道,“你哥哥的事儿,你只叫他自己决定就是。”
    “我听太太的。”锦绣也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了,便一笑,两人方才将此揭过。
    后头她见大太太露出了疲色,便劝她休息,自己便往六姑娘与七姑娘处而来。方才未见,此时她就见园子里一片红彤彤的,喜庆得不得了,想到世子新婚,喜气未散,又听说蒋府的聘礼已经送来,很是丰厚,叫人看了羡慕,锦绣心里也为蒋家看重六姑娘心里欢喜,此时到了晓月居,就见六姑娘脸上正带着微笑,拍着趴在外头石桌上很是哀怨的七姑娘的头,低声说些什么。
    “好巧你回来,快也开解开解这丫头吧。”六姑娘见锦绣笑着过来,便无奈地说道。
    “姑娘这是怎么了?”锦绣过来,见七姑娘的小脸儿苦巴巴的,便好奇地问道。
    这样苦,都有些不水灵儿了。
    “还要什么水灵儿。”锦绣不注意就把话说出来了,七姑娘抓着她的手抱怨道,“这话,我也只与你与六姐姐说了,你别与旁人说啊。”见锦绣连连点头,她方才抓狂地说道,“还不是三皇子!跟我犟上了!有事儿没事儿与我说外头的男子的什么类型呢!”
    “他是要使坏?”锦绣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