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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

      “我没事,我们这就出去。”他抱起她吃力的站起身,却牵动肺腑恶疾发作,又是好一番咳嗽。
    “……你放我下来。”他身体不好,如今这般,怕是触犯了旧疾发作,火势迅猛,再耽搁下去,怕是谁都出不去。
    “不放。”燕箫沉声说完,又补充道:“死都不放手。”
    凤夙苦笑,执拗啊!明明身为帝王,可有时候却像个孩童一般。
    浓烟烈火中,凤夙眼前渐渐光景昏暗,最终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夫子——”
    燕箫急声喊了凤夙两声,见火势越烧越猛,抱紧凤夙,火光中隐有身影出现,待对方奔到眼前,定睛一看竟是齐天佑。
    “皇上,从这边出去。”将湿大毡举高披在燕箫和凤夙头顶,齐天佑快步带两人冲了出去。
    宫人焦急如焚,远远便看到有两人从火光中奔了出来,俱都大喜过忘,再看燕箫怀中的皇后,原本都有些害怕,以为会看到一个白发女妖,但哪里有什么白发女妖,皇后明明绝美如昔,黑发披散,何来女鬼之说?
    但那么多人都说皇后忽然头发变白,脸色苍白似女鬼,难道是以讹传讹?
    “皇上——”秋寒月奔了过来,一脸担忧,望着怀中的凤夙,她闭着眸子,似是昏睡了过去,不由皱眉道:“皇后这是怎么了?”
    燕箫一心挂念着凤夙的身体,奔出火海的那一刻,就朝众人吼道:“都愣着干什么,传太医。”
    关于此事,视若无睹之人,他慢慢收拾,敢如此轻怠夫子,简直是不怕死,一个个往枪口上面撞。
    众人似乎心有所触,不知为何,俱是身体一僵,浑身瑟瑟发抖。
    李恪见燕箫嘴角有鲜血,顿时急了:“皇上,皇后交给奴才,快让太医好好看看您的伤势。”说着,就要伸手去接凤夙。
    但那一刹那,燕箫眼神极其凌厉,吓人的很。
    “全都给我滚。”燕箫冷眸扫了所有人一眼,嗜血之话吐口而出:“你们一个个都想逼死皇后,从今天起,谁敢近皇后身侧者,杀无赦。”
    那么决然的杀气,能够激起所有人的恐惧和不安,他们终于有了莫名的恐惧和害怕。
    宫人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救火,而且听信谣言,皇上会因此迁怒他们吗?
    李恪有些委屈,他跟随燕箫身旁多年,燕箫何曾对他疾言厉色过?但这一次燕箫是真的发怒了,前所未有的怒气杀的众人措手不及,心有余悸。
    齐天佑拍了拍李恪的肩,看向燕箫抱着凤夙匆匆离去的背影,淡淡开口:“皇上一怒之下说的话,你又何须放在心上?”
    这话可谓温暖人心,最重要的是,这话还是齐天佑说出来的。
    李恪怀疑的看了齐天佑一眼,这小子转性了吗?不再冷冰冰的,反倒有了几分人情味,不过对于齐天佑的变化,李恪倒是挺欢喜的。
    “这次朝臣确实太肆意妄为了,敢下火烧皇后,胆子确实太大了一些。”李恪想,皇上这么动怒,只怕事后将有大批人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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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夙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燕箫在杀人。
    他手指修长干净,那是一双文人的手,但就是这双手,可以在不经意间就***敌人的胸膛,出手敏捷,一旦手握长剑,便不会被人击落,如果他自己愿意放下长剑,要不然没有人能够逼迫他弃剑认输。
    他出手狠辣,但他并不嗜血,他曾目睹凤夙杀人,最初的时候眉眼间有着浅淡的怜悯,他对凤夙说:“夫子,别脏了你的手。”
    最初的最初,他并不是真的担心这些鲜血会脏了她的双手,而是对那些死人有了可怜之心。这在凤夙看来是不可取的。
    燕箫可以淡漠从容,可以暴怒残忍,唯独不能心存柔软之心。
    凤夙已经忘了,她是怎么逼迫那个像毒药一样让女人沉醉的男人,一步步走向了邪恶。
    楮墨曾经让凤夙心动,燕箫却让凤夙感到心疼。
    别人看燕箫,他沉稳内敛,心思缜密,进退有据,堪以委托重任,只不过这个男人太过苍白绝艳,常常一袭素衣,明明身份尊贵却不喜欢身旁有人伺候于他,最重要的是,武功深厚却不为人知,
    他不是一个好人,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她也不是一个好人。
    他耍阴谋害死很多人,无视白芷痛苦,虐待白玉川,最终让白玉川死于非命。
    她对燕箫说:“箫儿,像我们这种人,只有现在和将来,没有过去。”
    只因,有时候,过去可以杀死一个人。
    他很听她的话,很少再去回想过去,但他却异常苍白,隐忍和孤独,经年流转,他习惯把痛苦深藏于心,宛如曲折幽深的山路,让人感受它巍峨壮观的同时,却看不清它前路如何。
    凤夙在梦里面终于意识到,究竟是谁把燕箫一步步拉进了罪恶的深渊,是她。
    她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毁了一个少年心中最纯善的东西,将他变得跟她一样无情,杀人如麻。最重要的是,她把他带进了地狱,却放任他在地狱里沉沦,始终没有把他带出地狱的打算。
    她在梦里面看到儿时的燕箫在隐宫里哭泣,那么无助,那么绝望和痛苦,但她只能远远的看着,刚要抬手安慰他,他似是心有所触,蓦然抬头看她,眸里竟然没有泪水,反而透着寒冽之气:“夫子,你怎能对我如此狠心?”
    她一惊,梦里面的她心口竟有了疼痛,因为太过紧窒,在呼吸抽断前,蓦然惊醒,触目所及,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宫婢……熟悉的人。
    “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话音欢欣,神情激越,长久紧绷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无声微笑,真傻,她没有感觉,就算不舒服又怎么能够察觉的出来?
    交易,枕边陌香
    更新时间:20131125 0:35:40 本章字数:3325
    燕箫是一个太冷的人,也太过沉静。
    当这种男人站在秋色湖水之中,势必要和它们融为一体。
    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却在举手抬足间透着逼人的杀气。
    燕箫有一双近似文人的手,杀了太多的人,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但他认为这些人都该死。
    他身为帝君,看似拥有一切,但内心却异常空虚,有人说他孤独沉郁,有人说他冷血无情。
    又有几人知,他的剑之所以冰冷无情,是因为他有他要保护的人。
    刘嬷嬷从小就宽慰他,说他是上天的宠儿,生来就是万众瞩目,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足以令人望尘莫及。
    这完全是自欺欺人,他清楚,刘嬷嬷更加清楚,有关这条政权之路,他们走的有多辛苦骒。
    凤夙与其说是燕箫的夫子,还不如说是他的知己玩伴,同样漂泊尘世,年少成名,她用才貌双绝惊艳了整个天下,将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八年全都献给了他。
    师生相交八年,同样经受着尘世折磨,宛如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得他和她时常喘不过气来。
    他们就是在这种万劫不复的境地里,一步步挣扎而出。
    他曾对凤夙说:“能不杀人吗?”
    “你非杀不可。”凤夙声音渐行渐远,透着冷酷下的肃杀之气。
    那天,他熟睡之际,忽听李恪来报,凤夙遇刺,性命堪忧。
    他心急如焚,匆匆赶至庭院,触目就见暗夜杀手横出一剑,径直刺进了凤夙的胸口。
    “夫子——”他心跳瞬间停摆,顾不得多想,拔剑就朝黑衣人奔去,一剑横劈那人脖颈。
    炙热的鲜血喷洒而出,他惊呆了。
    并非因为他杀了人,而是因为那个杀手连夫子都打不过,但他一招就把那人给杀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蓦然看向凤夙,只见适才还不敌杀手的她,缓缓站起身体,胸口还溢着鲜血,但面容却无动于衷,好像受伤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夫子你——”他忽然间似是预感到了什么,眼眸中隐隐浮现出怒气来。
    “恭喜你,这双手终于沾染了鲜血。”白素似是没看到他越来越寒的脸色,冷冷的笑道:“不用这么看着我,虽说我演了一出戏给你看,但这个人确实是来杀我的,这一次我能打过他,但下一次呢?如果我下一次打不过杀手,你是否会因为不想杀人,任由杀手杀了我?”
    “我......”他欲言又止,他不想让她死,就必须别人死,因为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一心想让她死。
    “不用这么着急回答我,也许下一次你手中的剑会帮你回答。”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对僵立在门边的绿芜说道:“找大夫过来,我伤口需要处理。”
    这就是她,永远都可以这么冷静,纵使是她受伤,淡漠的好像受伤的是别人一样。
    后来他才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杀戮其实也是一种身不由己。
    现如今,他不能放下手中的剑,正如同他不能放下凤夙是一样的道理。两者无论舍弃谁,他的人生路都将走到终点。
    对于凤夙,哪怕他拼尽最后一口气,也绝不放手。
    命运把他们两个人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但世间的感情多是伴随着悲哀发生,痛苦的令人无可奈何。尽管不能忍受,但却无法闪避。
    燕箫不害怕死亡,甚至不害怕寂寞和空虚,但却害怕凤夙永远都这么无情无欲下去,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对于他来说,他一脚早已踏进了坟墓,而凤夙还有漫漫人生路需要她慢慢走过。
    在凤夙昏迷期间,他严查了放火官员,一律斩首示众,凤夙发黑如常,所有人都看到了,在这场女鬼风波里,杀几个人了结一场闹剧,除了怅然悲叹之外,更多的则是后怕若惊。
    当夜点火之人,说出了一件奇怪之事,火势起先不大,但忽然一阵阴风吹来,火势顿时凶猛异常,吓人的很,好多人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火,几乎在瞬间功夫便点燃了帝后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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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无人的夜,燕箫看着窗外缓缓朝他走近的女子,嘴角下意识扯了扯,耳边响起很久以前凤夙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你是燕箫,所以不能败,只能死。”
    身后,有女子香气缓缓萦绕入鼻,透着湖水般的潮润。
    “我来了。”女子站在他身后,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嗯。”燕箫应了一声,只是声音很低,几乎微不可闻。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女子轻轻地叹,声音里竟染上了一抹轻愁之气。
    “......我还能再活四年吗?”燕箫皱眉道。三年休养生息,一年夺天下,安天下。
    “你应该知道,经此一事,你原本只有三年寿命可活,我会尽力帮你。”女子说着,又是轻轻一叹。
    “那就这样吧!”他往榻侧走去,似是没有了说话的***。
    过了一会儿,拍了拍身旁的空床位,意思很明显,让女子躺上去。
    女子站在榻旁,见他躺在床榻之上,迟疑了片刻,终是走了过去,和衣躺在了他的身边。
    “或许你可以告诉她事实。”女子忍不住开口劝道。
    “我不想让她当寡妇。”话音中竟藏有隐忍的纵容。
    “那为何不放她离开?”女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