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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天气是热,但是也不能这样。”老中医点点头,“我给你开点药,你回去吃一片,睡一觉就好了。对了,再拿点藿香正气水,难喝,但是这种大热天,消暑最好。小伙子家里没空调吧。”
    “谢谢大夫。”沈毅飞站起来,“您的诊费……”
    “探脉而已。”老中医板起脸摆着手,“小伙子再啰嗦,我可就拿扫帚把你赶出去了!去取药吧!取完药快回家歇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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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毅飞对老中医说了声谢谢,转过身中年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毛衣,该给沈毅飞的药也已经放在个塑料袋里包好递给他,同样没要钱:“能用掉就用掉吧。”
    再次道过谢,沈毅飞拎着塑料袋拿着他那瓶有三分之一融化成水的矿泉水离开了诊所。
    虽然网络上已经把那些教授骂了个遍,但沈毅飞很能理解为什么电视只念好的。
    ——否则的话要怎么办?说大变动就在眼前,人类确实就快灭绝了,不想受罪的就赶快给自己选个好点的地方早死早干净吗?
    曾经人们用各种手段把药弄到手里,但是现在,却已经没多少人注意这个了。除非是生了大病,否则药店是现在所有店铺中,光顾的人最少的地方。
    不只是沈毅飞家门口的小诊所,就是大医院,去看病的病人,为病人看病的医生护士也越来越少,病人觉得与其花钱治病,不如快快乐乐的享受。死在世界末日之前,至少还有人给收尸。医生护士也是人,与其到医院伺候越来越难伺候的病人,不如在家里和家人度过最后的日子。
    当各行各业中这种观念的人都越来越多的时候,无论这些科学家们站在台上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至少他们确实给了人们一点点希望,稳定了一点点人们慌乱的心。
    虽然沈毅飞在诊所里并没花费多少时间,但当他回来的时候,也已经找不到那只黑猫的踪影了。或许还没到他有个伴的时候,沈毅飞有点失望的叹气。其实真的末日来临,动物反而比人更能照顾好自己吧?
    树上知了的叫声更大了,一只燕子忽然从沈毅飞的肩膀胖掠过。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原地发了半天呆,而那只惊醒他的黑色剪尾的生灵灵活的在空中旋转飞翔着,突然另外一只燕子也加入了进来,和它的同伴在空中打着旋共舞,并不是多么少见的情景,但是看着它们沈毅飞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总是操心太多,反而不如这些小家伙们快乐安逸。就在他准备朝家走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沈毅飞掏出手机,看着来电显他的眼睛立刻就是一亮:“喂?经理?”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沈毅飞?感觉好点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什么太多的高低起伏,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冰冷,反而有一种温柔的感觉。
    “刚才去楼下诊所看了一下,大夫给了我药,说让我吃过药,再睡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那就好,你快点回家休息吧。”
    “嗯,谢谢经理,经理再见。”对话很简短,沈毅飞看着那两分二十三秒的通话时间,忍不住叹了口气,还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笨舌头。”从小到大,他总是不会说话的。
    沈毅飞责怪着自己的舌头走向回家的路,两只燕子则回了窝,它们衔着虫子喂食着窝里的小燕子,那应该是小燕子,但是它就算是作为雏鸟也太丑陋了,只在翅膀上有干巴巴的几点羽毛,其他地方都是深黑色的干巴巴的皮肤,一双爬行类的金色眼睛,还有一张不像是鸟类更像是蜥蜴的嘴巴。
    它吃光了燕爸爸的虫子,燕爸爸向旁边跳了两下让出位置,燕妈妈落在了它空出来的位置上,低头把自己的虫子喂进“雏燕”的嘴里,但是……
    “咔!”的一声,燕妈妈的整个脑袋,都被“雏燕”咬进了嘴里!燕爸爸发出惊恐的叫声,飞快的扇动翅膀在落下两根羽毛后,消失在了天边。而燕妈妈已经在“雏燕”的口中停止了挣扎,几滴血,顺着鸟窝渗漏了下来。
    大概是生病的原因,往常轻而易举上去的六楼,今天沈毅飞摇摇晃晃的总算走到到自家门前时,甚至两腿发软,忍不住喘粗气。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另外一个坏处,就是楼道里的垃圾越来越多,去清理的人也越来越少。他呼哧呼哧揭下黏在鞋底的冰棍包装纸,开门进家的时候把它扔在了垃圾桶里。
    靠着墙休息了一会,沈毅飞钻进自家那个小小的洗手间。没热水,但是自来水现在都和室温一样了(四十多度),用这些水直接冲,丝毫不会有冷的感觉。洗完了澡出来,沈毅飞胡乱擦了两下头发,顶着一头乱翘还滴着水的头发,拎着药和他那瓶从早晨拿出来一直到现在的矿泉水,坐到了床边上,结果被硌了一下。
    原来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糖罐子打翻了——别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大多是有了烟瘾,有酒瘾,甚至更糟糕的有了毒瘾、赌瘾。但沈毅飞,却一直保持着他的糖瘾(必须是棒糖)不动摇,他的床头上一直放着一个塑料猪的糖罐子,里边总是塞满了棒糖。
    沈毅飞把四蹄朝上的小猪重新摆回床头,小猪背上的盖子有些松,所以它翻倒的时候糖才会掉出来。糖都塞回了小猪的肚皮,不过沈毅飞手上留了一根酸奶巧克力味道的,算是他对自己的犒劳。舔掉糖纸上融掉的两小块糖,沈毅飞把棒糖塞进了嘴巴里。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原本天气不该这么热了,但气温还是热到能够直接洗冷水澡,能够把糖果热融。原本暑假也应该结束了,学生都该回到学校上课。比如沈毅飞,他就该开始他的大四生活了,但从大三的下半学期的最后几个月开始,他的课就没怎么上。
    学校被迫停课,因为超过八成的学生都回了家,尤其是外地的学生。老师们也没几个能继续坚持正常上课。就算学校用开除和辞退来威胁也没用,毕竟,如果世界真的毁灭,那么学习之类的事情已经没用了,要玩完一块玩完,现在谁怕谁?
    沈毅飞也是个外地学生,但是他没有家人。父亲在他大一的时候去世,母亲十几年前就与父亲离婚,他们父子再也没见过她的面。已经孤单一人的沈毅飞,不会为了回去那间空房子而购买昂贵的车票。他只能用羡慕的眼神送别相处了两年多的哥们,因为他们有家可回,同时,也在希望着那次离别不会是好友的永别。
    在邻居越来越少,逐渐变得像是鬼楼一样的大学生宿舍里又住了半个月,沈毅飞拎着行李搬了出来。而且大学城是在郊区,气温也比城市低,还不用付房租。但是,当城市里依旧有超市、市场和餐厅维持营业的时候,大学城内部的这些生活必需的店铺却都已经关了门,外加即将断电断水。如果不想去学校的草坪拔草充饥,沈毅飞只能离开。
    因为世界末日的影响,现在买房的人倒是很多,因为很多人都急着结婚。但租房的人却越来越少,因为到城里工作的外地人大量返乡。空出的房子非常非常的多,也有很多房主想在人生的最后做点好事。所以,沈毅飞租到的房子房租很便宜。
    他原本也想像这个时候的很多人一样,做个囤积的人——他有着一米八五的身高,这让他在争夺物资的时候,非常有优势。但只是去超市争抢了两天,沈毅飞立刻就放弃了最初的想法,逆潮流而上跑出来找工作了。
    因为,挤在那些争抢的人中间,他看到的只有歇斯底里的恐慌和绝望。原本他们储存物资应该是为了应付未知的巨变而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但这些人看起来却只是给自己找一个看似正确的事情去做,而不要让自己的脑袋和手脚休息。
    一个人不会因为少买一瓶酱油就会死,但偏偏在这两天里沈毅飞却看到了很多“我没买到xx,我要去死!我要去死!”,然后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割开自己手腕的人。这些抢购物品,看似努力活下去的人,实际上有很多是已经给自己宣判了死刑的人。
    沈毅飞放弃了这种囤积的生活,他也畏惧着死亡,畏惧着末日的来临,但是……那些惊慌恐惧的人群,沈毅飞有一种面对着灾难电影中那种铺天盖地丧尸的感觉。比起虽然高高悬在头顶,但依旧不知何时到来的末日,这些人带给他的感觉,更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咔嚓咔嚓把棒糖在嘴里嚼碎了,沈毅飞手里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最上边的两个已接来电,棒糖的小棍歪在一边笑得有点傻——标着经理的已接来电……他舔了舔嘴唇,把小棍扯出来朝着垃圾箱一扔,正中目标!
    大块的糖还在他嘴巴里慢慢的融化,大概是糖分激活了他麻木了一天的胃。沈毅飞总算是感觉到了久违的饥饿感,他决定吃点东西再睡觉。沈毅飞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个汉堡,塞进了微波炉——从工作地点带回来的,在过去是绝对不能从店里把东西带回来的,但是现在很多规则都模糊掉了。
    没错,沈毅飞在快餐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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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在这个大多数人都不工作的时候,作为一个大学还没毕业,工作经验也只有打杂卖货之类的年轻人,沈毅飞想找到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虽然快餐店很忙很累,还总是面对着滚油溅在手臂上之类的危险,不过在急需人工的情况下,他能很快在这里上工,而且工资也还算丰厚——至少比正常情况下要丰厚两倍。更重要的是,沈毅飞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特殊的人……
    就算只是个快餐店,只是个让人们吃东西吵闹的地方,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这里依然充满了人们的绝望和恐惧。
    痛哭流涕或者大喊大叫,都只是最普通无害的表现。沈毅飞曾见过吃汉堡硬生生把自己撑死的人,这情况说起来有趣,如果出现在影视作品里,只会让人们以为是笑料。但是当你再现实里亲眼目睹,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呕吐抽搐着一点点迈向死亡的人,却真的一点可笑也感觉不出来。
    但总也有些积极的,让周围的人也跟着不再那么消极的人,比如……他们的经理秦继旬。
    当然,秦继旬不是那种漫画里热血昂扬的活跃男主角,甚至第一眼看到他,还会认为他是那种会让人想要敬而远之的冷傲精英——经理叫秦继旬,二十八岁,比一八五的沈毅飞还高出一点,快餐店的条纹t恤加黑色长裤的夏季制服,穿在他身上却尽显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的效果,他的的背影就能让人看入了迷。他很少说话,沈毅飞更是还从来没见他笑过,他眉的形状很锋利,眼睛是略有些欧化的深陷,鼻子很挺,嘴唇的形状总让人觉得他在吃什么很苦的东西。
    店里坚持工作的年轻女同事,几乎都是为了他,如今又加上了沈毅飞这个年轻男同事……
    沈毅飞在快餐店工作的第二天,一个客人突然默不吭声的抡起餐盘四处打人。沈毅飞正弯着腰擦桌子,虽然听见了背后有人惨叫,但还没等他站起来转身看到发生了什么,秦继旬已经站了过来,结果被餐盘打青了脸。
    就是这样无比狗血和单调的经过,但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想保持平常心真的非常困难……那之后,外边巡逻的武警进来带走了发疯的人,沈毅飞扶着被拍得还有些晕乎乎的经理,心脏跳得像是狂奔的野马。
    靠在狭窄小厨房的墙上,等着微波炉转圈的时候,沈毅飞想起了今天早晨请假时电话里秦继旬的声音:“生病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别担心。”
    简单到只是公式化的关照,成功的让当时哆嗦加头疼的沈毅飞暂时忘掉所有不适傻乐的了。如果秦继旬再多说几句,沈毅飞说不定就不需要去看病了。当他回来的时候收到的第二通,秦继旬主动打来的电话,更是沈毅飞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用舌头把左边的大块的糖拨弄到右边,能看见脸颊上的小鼓包也从左边到了右边。
    比起别人,二十二岁的初恋显然有些迟到。更别提还面临着世界末日的威胁,沈毅飞甚至没办法像那些女同事一样,鼓起勇气告白。因为她们的告白失败,还能继续留下工作,继续对那个人憧憬着,做不成恋人做朋友、做同事。
    但来自沈毅飞这么一个同性的告白,如果失败(那是必然的)那么等待着他的就只有厌憎和疏离。他将被迫离开,多一个小时,秦继旬大概都不会愿意继续和他呆在一起。沈毅飞自己也不希望让他最喜欢的人,在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里,还要承受来自一个讨厌同性的骚扰。
    沈毅飞不是那种喜欢就要得到的人,能在世界末日之前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能经常看到他,和他一块工作,偶尔他们俩还能有些身体接触和体温交换(只是偶尔的擦身而过……),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没必要再要求太多了。
    捏着汉堡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同时也是起居室、客厅、餐厅,以及其他),沈毅飞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难受了。但不再是疼,而是晕乎乎的沉重。摇晃着脑袋,把汉堡放在床头柜上,沈毅飞又把手机拿起来了——有点遗憾,他一直没弄明白自己手机的录音功能,否则,他一定会把经理的声音录下来反复的听。
    咂咂嘴,糖已经完全融化在了他的口中,只有一点巧克力的味道,沈毅飞觉得自己都有点像是变#态了。他把手机放下,抓起了遥控器,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卫星照片,旁白在为电视观众讲解着火山爆发所带来的改变——并不只是地理上的,还有政治上的。
    播音员的旁白沉重而悲哀:“单纯从图像看,地面被大片翻滚的赤红色熔岩所覆盖,这是一个尽显大自然壮美的奇异景象。但它所带来的一切,至少对人类以及地球上的生物来说却并不美丽。它已经摧毁了一个建立起了高度文明的超级大国,并且随时都有可能把其他的文明一起毁掉。大片的森林被毁,动物失去栖息地,人类失去家园……”
    这个节目让沈毅飞有了些兴趣,至少这是他所听到的,朝廷台唯一一次在正规节目中谈及美国使用了“摧毁”这个词。在此之前,电视上涉及到美国的,就只有救灾、救灾和救灾。
    图像变了,变成了五角大楼和帝国大厦,旁白也在继续。
    “即使五角大楼和帝国大厦依旧完好无损,但是这个国家已经分崩离析,越来越多的国土都将属于‘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区,而且这个范围还在不断扩大。即使现在黄石火山立刻停止喷发,这里也还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到可以让人类生存的状态。人们正在用尽一切手段逃离这里,各国也都在想办法尽快营救更多的难民……”
    图像又变了:港口、飞机场,还有通往这些地方的道路上,挤满了恐慌的人群。
    关于救灾,网络上已经传疯了,但人们感兴趣的的不是救出来了多少平民,而是“救”出来的其他人:卷款潜逃的贪官、国家分裂主义者、叛国者、邪#教分子,各国都有为了逃脱本国法律的制裁,躲到美国的家伙。但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安全的庇护所了。他们原来的祖国,张开网子等待,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就能让他们自投罗网。
    偶尔各国之间也会发生一些小冲动,但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你要的人换我要的人——虽然国家没得有对外公布,但就算是市井小民,也想的明白这里边的道道。
    另外,所有可以得到救助的人中,科技工作者优先。这就像是德国战败和前苏联解体的时候,各国都跑去挖科学家一样。
    沈毅飞把两个汉堡都吃下了肚,之前的那瓶冰疙瘩矿泉水,已经完全化成冰水了,正好让他用来喝药,外加补充水分和降温。
    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做,历史就死这么没定性。
    节目还在继续着:“世界金融动荡,因为曾经作为世界货币的美元一夜之间变得毫无价值。政治秩序也面临着一次火山爆发,遍及世界各地的美军基地……”
    把空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沈毅飞转身关掉了电视,或许是药物的作用,他的越来越困了。他把手机放在了枕边,对秦继旬道了一声明天见,沈毅飞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明天醒来他就能去上班,去见经理了。
    沈毅飞闭上了眼睛,他的意识进入了一个相对静止的阶段,对外界的感知陷入了迟钝。但在他之外的世界,却不会变得静止。天气变得越来越热,人们大汗淋漓的同时感觉兴奋又冲动。
    幽暗的地下,更多的蚊虫轰然起飞,它们变得更大,外形也更加丑陋。老鼠或者看似是老鼠的动物在大街上招摇过市,鸽笼里的鸽子死在了窝里,鸽卵里孵化出的是古怪的动物。许多人因为头痛住进了医院,大夫们只以为是一种流行性的脑炎。极少数的人察觉到了什么,但更多的人还一无所知。
    ——被黄石火山从几十甚至几百公里的地下带出的,除了岩浆和火山灰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但这次,当人类意识到有什么正在发生的时候,同样已经迟了……
    这个世界,在沈毅飞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绿色的蕨类植物顶破柏油的路面,甚至顶碎人行道的砖块,覆盖了地面,城市在地球的表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自然的绿色。天气变得炎热,但陆地并没被淹没反而海平面略有下降,因为两极变得更加寒冷,而空气中的湿气是过去的数倍。
    动物——当然不是兔子或者小鹿之类的,而是那些已经灭亡的,甚至只出现于人类想象中的动物,追随着绿色进入了城市。还有那些原来就住在城市中的“东西”也和野兽一块,开始追寻着人类的血肉,毕竟人类是如此轻易就能捕获的猎物。
    人们曾经以为自己统治了自然,但在他们面对着现在这一切的时候,只能选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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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毅飞只想因为感冒发烧偏头疼好好睡一觉,那种十几个小时的一觉,但实际上,他到底睡了多少个小时呢?他把整个大变动在人类世界终于累积爆发,快速发展,以及最终人们在付出巨大伤亡之后撤离的这三个阶段,完全睡过去了。
    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是孤单一人。
    他和邻居并不熟悉,朋友和同学早已经各奔东西。房东租给了他房子,收走了半年的房租,就再没有联系过他,撤离的时候,房东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房子里还睡着一个青年。只有快餐店的同事试图联系过他,比如他的经理秦继旬。但快餐店并没有他的地址,手机的铃声对沈毅飞来说并无任何用处。当手机没电,寻找他的人也就彻底失去了他的音讯。
    沈毅飞是个不能说是被完全遗忘,但却是被落下的人。
    唯一幸运的是,当动物、昆虫、植物甚至微生物都在异变,人类也同样在异变。沈毅飞的睡眠,同样也是他在异变中一个副作用,他陷入了类似于冬眠的深度睡眠,身体的消耗降低,内部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人类还没撤离的时候,在医院里,同样有许多经历着不同副作用的人们,各种肿瘤的发病率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上升了几倍甚至几十倍,还有无数人们曾经闻所未闻的疾病。
    病人们有的醒来,有的永远睡去,还有的……以另外的一些古怪的方式苏醒——在他们身上发生的情况并不是统一的,这些变异可以解读为进化、退化,甚至寄生……
    但这所有的一切,沈毅飞都一无所知。他就只是在睡觉,直到他的意识再次从黑暗中浮上来,沈毅飞也只是知道自己睡了一觉,现在该醒了……
    醒过来的时候,沈毅飞首先认识到的是他“昨晚上”的睡眠质量显然不大好,困倦和疲惫依旧围绕着他,他的大脑又沉又重,显然还没恢复工作。闭着眼睛透过眼皮能知道外边并没有太多的光亮,但是这个早晨有着最近少有的好天气,能感觉到阵阵凉风吹到身上。
    所以,现在天还暗着,而且温度很舒适。沈毅飞决定继续再睡一会儿,补眠会让他的脑袋舒服些,也能更好地恢复体力。晕晕乎乎的去工作,可不会让经理感动,他只会把沈毅飞赶回家休息,何况沈毅飞自己也不想在炸薯条的时候把自己的手也跟着油炸了。
    都怪昨晚那些连续不断的梦,沈毅飞闭着眼睛左右扭动了一下酸涩的脖子。
    虽然大多数的梦境都随着他的意识清醒而变得支离破碎了,但有些片段还是清晰的。都是些怪异和诡异的无厘头的梦境,正常情况下沈毅飞的大脑根本不会产生那样的幻想——作为一个正常的青年,他更愿意对着经理秦继旬的后背、腰、穿着快餐店的制服也那么翘的臀部,还有那两条大长腿幻想一点什么。
    沈毅飞猜测,那可能是和他睡觉前看的那个片子有关。虽然那个只能算是科教片,根本一点和恐怖或者荒诞都搭不上边,但毕竟说是的是世界末日。
    这么胡思乱想着,那些梦境的片段自己浮现了出来。
    第一个片段里,有两只中型犬大小的红色浣熊,它们把沈毅飞的床当成了窝,而且那时候沈毅飞可是也躺在自己床上。没过多久,几只小小的毛茸茸的浣熊宝宝成为了这个窝里的新住客。
    躺在那,沈毅飞怀疑自己梦到一窝浣熊,是不是想吃干脆面了?
    第二个片段就没那么可爱了,而且真实得恐怖。沈毅飞记得自己因为剧烈的打滚从床上掉了下来,浣熊一家都躲进了已经一团乱的厨房里,担心的看着他。而他很疼,比头疼的时候还要疼,因为这次是整个身体都在疼,每个毛孔都在朝外流着血,骨头仿佛活生生的被人用锉子锉成了骨粉,五脏六腑都在用不同的节奏闹腾着,他无法控制的惨叫着打滚,但在梦里的时候谁也帮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