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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因为当初人是江太妃选的,所以正规宫妃所进宫要经过的验身这一步骤并没有施行,所以张丝熏非完璧一事,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第二天清晨,温琤一壁穿着衣服一壁对萧澈说道。
    萧澈手里把玩着一把象牙骨扇,扇坠青色流苏一晃一晃的,他“哗”的一声打开扇子,说:“看来是应该好好的敲打一下张家了。”
    温琤挨过去,撑着胳膊侧身躺着床上,面对着他,“张丝熏犯得事,定个死罪不为过的。”
    他唇一勾,挨近她亲了一下她的唇瓣,“都依你。”
    闻言,温琤一笑,便从榻上起身离开了。
    今天本是休沐日,按照以往,这个时间里温琤和萧澈还应该在床上躺着,但是今天一早温琤就起来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张丝熏的事情。
    毒害安昭容,又污蔑给王婕妤的幕后凶手找了出来,是张嫔。且本已经传出死讯的安昭容并没有死亡,只是皇后为了让其现身,特意放出去的假消息。
    事情真相大白,张丝熏死罪一条。
    萧澈在今日也召了张由进宫,也就是张丝熏的义父。在休沐日召大臣进宫,还是武将,于是就有不少人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然,萧澈召张由进宫,是因张家兄妹的那点腌臜事。
    为了顾及功臣的面子和名声,萧澈并不打算把张丝熏和张显磊的腌臜事曝光于众,只是告诉了张由。萧澈的话并不是多重,就和往常一样,但听的张由老脸通红,一个四五十岁又是上阵杀敌的大老爷们,臊的连脸都抬不起来了。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家儿女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到最后,张由直接跪下,朝着皇帝叩头,求他将张丝熏赐死,求他看在张显磊立过功的份上,饶了他这次。
    萧澈佯装沉吟片刻,才道:“本来朕也没有打算将此事闹大,也是顾及了张爱卿你。至于张显磊……他是你儿子,你且看着办吧。”挥手让给张丝熏验身的宫女退了出去。
    张由闻言自是感恩戴德。
    帝后这一前一后,把自己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张由脸上蒙羞,最后一遭去牢里见了张丝熏,她见着自己义父,以为是来救自己的,哪知张由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指着她骂了一声“孽障!”
    张丝熏疼的眼泪直流,委屈极了。张由见此心里愈加气氛,他老张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好在圣上还念及他们张家的好,没有把那腌臜曝光出去,否则他们张家的脸往哪儿搁!
    在牢里,当爹的教训女儿,张丝熏被身为武将的义父连扇了几巴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是我小……不懂事……我没有勾引哥哥,是哥哥他……他说他喜欢我的!”
    “满口胡言!”张由气的脸色铁青,“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把你从雪地里捡回来,还收你当了老张家的义女!磊儿这一辈子都被你给毁了!”
    ☆、第29章 归京
    张丝熏泪流满面,双颊又肿又红,突听张由这话,连哭都顾不得了,“父亲……您不是说……早我拿我拿成亲女儿了么……”
    “你就是一个被人扔在寒天雪地里的弃婴!”张由愤怒一句,“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当初要是不心软,我张家的名声怎么会败坏在你这个贱骨头身上!”教养的再好,身上也是流着低贱之人的血!
    张由哈哈大笑一声,径自离开牢房,阴森空旷的地牢里,只留了张由的笑声一声声的回荡。
    当日,张由回府之后,打骂了张显磊一顿,将他关在屋子里闭门思过,并且和张夫人着手开始要给他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翌日,张丝熏被皇后赐了三尺白绫,于牢中悬梁自尽。
    据说张丝熏是心甘情愿的赴死的,因为张家都不认她了,她的依靠没了,她还能继续活着?唯一不甘心的是,便宜了安昭容,剧毒的霜凝,没有毒死她!
    说起她要毒害安昭容的理由,也不过是她私心作祟,希望她能成为陛下眼里唯一特别的人,有了一个安昭容,她就不是唯一的。对于张显磊,她早就忘了,对于自己已非完璧之身一事,张丝熏也没有多想,甚至是没有想过当侍寝过后,没有落红那时该怎么办。
    毒害安昭容一事,在宫中投下了一颗大石,荡出了很多波澜,最后却已张丝熏的死悄然收场。
    等再过上几日,宫里面人也就不会再记得有过张丝熏这个人了。
    今日一早,温琤去了北院江太妃那里。
    江太妃这些日子安静的很,就待在北院里修身养神,宫里面事情一概不过问,日子倒是过的清闲。
    温琤见到江太妃后,瞧她一脸闲适的模样,心下暗暗一笑,便朝她简单说起了张丝熏的事情。
    江太妃眉眼沉了几分,难得的软了脾气,“说起来也是我的错,让张丝熏进了宫来。”
    这事到底是江太妃的不对,当初没有验身就将人放进了宫,如果验了身的话,张丝熏和张显磊之间的那点事说不定也能早一点的揭发了。江太妃想到这事是自己错,自然是强硬不起来,再说了她今后也不打算和温琤硬碰硬了。
    “皇后,你看这样行不行,把这宫里面的嫔妃秘密验身一遍。”江太妃和温琤商量。
    温琤思忖了一下,说:“这个倒是不必了,想来张丝熏的事情也只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江太妃听罢一皱眉,应了一声,“也罢,就依你罢。”
    江太妃能这么安生的同温琤说话,着实不易,温琤都有点不习惯,她见惯了嚣张跋扈的江太妃,这么心平气和的还没见过。不过若是江太妃以后也能这么老老实实的,她也能轻松一点。
    温琤正想着告辞,江太妃就又开口了,“我想着过几天去青云寺祭拜一下,可以要待上个三五天。”
    “太妃打算何时起程。”温琤笑着说了一句。
    江太妃抬了抬眼睛,说:“等过上个六七天的,宫里面稳稳,我再去。”
    温琤颔首,“本宫会提前给太妃备好一切的,到时候太妃尽管放心去即是。”
    温琤回到凤栖宫后,待在殿里的月娥就凑了上来,“娘娘,凝雪宫那边传来消息了,说是安昭容醒了。”一顿,声音小了一点,“只是……看着是有些痴傻了。”
    闻言,温琤步子一顿,转眸看向月娥,“消息准吗?”
    月娥点点头,一脸保证,“是御医院的御医诊脉过了,安昭容身边的丫鬟也试了试,安昭容看着是真傻了。”
    温琤眉眼一挑,续而往里去,吩咐十二挑些补品往凝雪宫送去。
    月娥退了下去,十二也转身离去,十一上前来,跟在皇后身边,“娘娘,不趁机除了安昭容吗?”声音一压,“万一是装傻怎么办?”
    温琤走到桌边,摸起了桌上的匕首,匕首鞘上雕刻着繁复的花式,温琤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便说:“霜凝的毒性极强,我想着安昭容不会装,只能是真傻了。宫里面养一个傻子,还是养得起的。”
    十一又说:“安昭容就算是傻了又如何,万一被那个心机歹毒的人拿去利用,倒还不如当初一死百了。”
    温琤瞧了她一眼,笑说:“若是真有人利用她,本宫倒是想让她引出一条更大的鱼来。”眸色深沉,暗藏冷冽。
    十一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十二过去凝雪宫送东西时,多留了个心眼,特意过去看了下已经醒了的安昭容。
    安昭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神呆滞,脸上也没有表情,看见十二进来后,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就移了开来。
    思南眼圈红着,对着十二叹了一声,“十二姑姑你也瞧见了,安昭容她……”一声叹息。
    十二上前一步,叫了安昭容一声,安昭容也不予理会,只是转着眼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安昭容……”十二又叫了一声。
    安昭容这回才将视线落到她身上,却是呆呆愣愣的,“你喊我?”问的很我不确定。
    十二点点头,“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安昭容怔了会儿,摇了摇头,问她,“我是谁?”
    十二挑了挑秀眉,不再理会她,而是看向了思南几个,“好好侍候你们主子。”语毕,径自离开。
    安昭容看的稀奇,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身子往外探去要看十二,思南忙上前一步,低着声音叫了声“主子”,扶着她躺回了床上。安昭容像是来了兴致,抓住思南的手腕,又问了她一句,“哎,我是谁呀?”呆傻模样,咧着嘴笑。
    思南见状,不禁悲从心来,思云更是用帕子掩了嘴,低声抽泣起来。安昭容变成现在这幅呆傻模样,以后她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十二回到凤栖宫后,萧澈也从宣政殿回了来。
    她对着皇帝福了身,转去了皇后身旁,小声道了句,“安昭容确实是真傻了。”
    十二声音压的很小,但萧澈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他转了一下眼睛,说到:“安昭容傻了?”
    十二一惊,续而从容道:“回陛下,奴婢方才去过凝雪宫,安昭容确实是傻了。”
    闻言,萧澈饶有兴趣的笑了一声,眼里也噙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傻了也总比死了好。”续而,让十二退了出去。
    温琤手中捧着茶盏,没有再与他说安昭容的事情,“等暖荣他们回来后,将温佳带进来让我看看就是了,若是别人冒充的话,也能简单处理了。”
    萧澈点头,“我也从信中告诉他们了,让他们暂时不好透露有关温佳的信息。”
    温琤颔首“嗯”了一声,一提及温佳,她的情绪就有些淡了。
    萧澈宽慰了她一句,“你也不要太过多想了,是就是,不是也就罢了。”
    温琤闭了下眼睛,说到:“一想到温佳可能还活着,我的心就静不下来……但是我同样也担心这个温佳是别人冒充的,只怕到时候我能当场杀了她。”
    萧澈眉目柔了又柔,几步走到她身边,将手搭到她肩上,“我懂得。”
    闻言,温琤叹了口气,心中郁气未解。
    王婕妤是下午时来的,那个时候,温琤和萧澈刚刚午休完。往年战事中,他们一天都不得闲,更别提中午能好好睡一觉了,自从战事了了之后,这两人就养成了中午睡觉休息的习惯,若是不睡的话,一天怕都是要心情欠佳。
    王婕妤还算是有眼色,知道等帝后都睡醒了之后再来。
    她福了福身子,唇角带笑,感恩戴德的给皇后叩头下去,“妾谢娘娘相助之恩。”声音毕恭毕敬。
    温琤眼皮子不抬一下,让她起了。
    王婕妤起身道了一声,坐到了一侧的红木椅子上。她穿了一身淡粉色的宫装,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梳了矮髻,佩戴了玲珑玉钗,整个人娇艳的犹如一朵雨后海棠一样。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高兴,对着皇后也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你不必谢本宫。”温琤淡淡的,“宫里面出现这种恶劣之行,本宫必会将她恶惩的。”
    王婕妤双眼含笑,“一切还都是娘娘英明。”一顿,眼珠子一转,又朝皇后问到:“妾听说,安昭容转醒了?”
    温琤也不做隐瞒,“醒是醒了,可是傻了。”
    “傻了?”王婕妤脸上惊讶,心里狂喜。
    温琤手拢着茶盏,不冷不热的对王婕妤说:“御医看诊,确实是不好了。”语气里没有半点怜悯的意思,她看向她,“安昭容被张氏害成这样,本宫也是心有不忍。”
    王婕妤装模作样的哀了哀表情,“她也是可怜了。”
    “是挺可怜。”温琤将茶盏搁在桌上,“你和她关系不错,以后多照拂她一些,也省的让其他人欺负了去。”
    闻言,王婕妤心有不忿,却也是满满恭敬的应承了下来。
    从凤栖宫出来后,王婕妤就去了凝雪宫。在亲自证实了安昭容真傻了之后,可谓是心情极好,暗暗绝对今后一定会好好的‘照拂’她的。
    江太妃起程那日风暖日阳,正是个好日子。
    安昭容因霜凝毒性太强,虽勉强从鬼门关拉回来一条命,却是因毒性侵蚀伤了脑子,痴傻了。众人得知此消息,无不唏嘘,却也多数幸灾乐祸安昭容此番结局。
    在江太妃走后第六天,前往江南清剿前朝余党的重华公主萧暖荣与其驸马李修返京入宫,并秘密带了一女扮男装模样的内监进了皇宫。
    萧暖荣着了一身碧蓝色的朝服,坐在一侧的红木椅上,看了下带着怯意低头站着的温佳,眼神沉了下些,却是温温笑着说,“温佳,你这样低着头,皇后娘娘怎么能看得清你。”心里已经对她身份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