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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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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洛毅森拨打自己留给王平久的电话,却久久无人接听。他纳闷地说:“不对劲啊。按理说,如果没在工地找到孩子,老王应该在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怎么到现在都没电话?我打过去也没接。”
    “不是还没学会接听吧?”
    对于蓝景阳的这个不靠谱的猜测,洛毅森回赠白眼一枚,并说:“不对,这事不大对头。俩孩子没了。老王肯定着急是吧?为什么两个多小时都不给咱俩打电话?”
    闻言,蓝景阳狠踩了一脚油门,并说:“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没敢多说啊。洛毅森讲起下午在工地跟老王谈话的经过,以及老王家里的情况。蓝景阳也跟着琢磨,洛毅森说的那些事儿其实都没有重要的,唯一算的上值得关注的就是孩子的“七情”,但普通人会相信这些吗?
    这也不好说吧。洛毅森的态度是,王平久的家族似乎有遗传病史,所以他对孩子们的异常完全接受了,或者说,一段时间来的紧张、恐惧、猜疑让他急需一个理由,哪怕这个理由不那么真实。但奇怪的是老王在得到理由之后的态度。
    “当时,他好像问我,是不是没了什么情的孩子们就没事了。”说着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还记得咱们说过孩子们缺乏感情的事么?晓晟也问过我,既然是七情作祟,为什么孩子们的喜和恐都没了?现在我明白了,那几个‘情’被杀了。”
    “什么?”蓝景阳惊呼一声。
    “没错,被杀了。”洛毅森紧跟着说,“你想想看,第一天晚上,老王失手杀了两个孩子。两种感情就等于死了,所以跟我们接触的王健和王康,没有悲伤和怒气;第二天晚上,他又失手杀了两个孩子,所以孩子们没有恐惧和喜悦。”
    蓝景阳下意识地紧张起来,随着洛毅森的想法分析下去:“第三天晚上因为你和晓晟的忽然介入,两个孩子没死。所以,他们还有‘思’和‘惊’这两情。”
    令人惊讶并无法接受的分析结果,让蓝景阳惊愕地看着面色凝重的洛毅森,忽然想起了上午在车里的两个孩子,当车速达到极限的时候,他们一个沉思,一个忧心。
    孩子们被杀了两次,失去了四种情。那么,剩下的就是‘思’、‘忧’、‘惊’!
    但是……
    “虽然我们一科接手的都是非比寻常的案子,但是七情作祟这种现场会发生有第二个相同的人出现吗?”
    面对他的问题,洛毅森沉声道:“这就是无法解释的事。孩子的脑电波有问题,或者说他们拥有现代化仪器和科学不能发现的能力,这种能力导致他们的七情激发,从而幻化出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来。就像老王那个叔伯哥哥,发病后说看到了狐仙,因为他的脑子一直想着狐仙,所以,狐仙出现了,这有点像冥想。”
    “这跟孩子的情况也不是特别贴切。”蓝景阳同意他观点的同时,补充道:“你看到的那两个孩子,包括王平久遇到的那两次,应该就是他们本人,代表着一种情而出现,但是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不想杀了王平久,所以不管他们的‘情’如何痛骂踢打王平久,最后都是死在王平久的手里。”
    异常的问题终于找到了因果,但这也意味着他们错过了什么。洛毅森急三火四地说:“孩子们幻化出来的人形被杀一次,他们的一样内脏器官就会衰退。如果剩下的三情也被杀……”
    “王健和王康就彻底没救了。”
    话音落地,他跟蓝景阳面面相觑,后者皱皱眉:“老王问你那句话的意思,不会是……”
    洛毅森一拍脑门,说:“我操,事大了。老王打算引出孩子们剩下的三情,杀了他们,赶紧的,快开。”
    蓝景阳把车速提高,仍不满意。他咂舌:“这时候我特别想念晓晟。”
    “同感。”
    第八章  不该发生的悲剧
    警笛声声划过小城的大街小巷,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洛毅森看着手表上的九点三十八分,恨不得直接飞到工地,蓝景阳几乎把油门踩到底,却仍觉得太慢太慢。
    他们的车直接停在那条田埂路,却没有发现老王和孩子们,索性冲进了工地里,看守工地的几个人慌里慌张地跑出来询问出了什么事,洛毅森问到老王是否来过,他们说,不止来过,走了也就十分钟的事。
    走了不到十分钟?为什么没遇到?其中一个工人指着与田埂路相反的方向,说:“他朝那边走了。”
    那不是通往山后的路吗?真他妈的该死,那条路没法跑车,两人来不及谢过几个工人,急急忙忙追上那条小路。
    没到五六分钟,蓝景阳渐渐落在了洛毅森的后面,他简直不敢相信,洛毅森跑起来简直像只猎豹,估计鼎盛时期的苏洁也很难追得上他。蓝景阳咬咬牙,把耳塞拿了下来。惊得洛毅森赶紧把声音压低,说:“别开玩笑,你昏了怎么办?快戴上。”
    蓝景阳的脸色很差,他忍耐着如雷鸣般的虫鸣声,几秒钟过后迅速的戴好耳塞,说:“前面,还有一点三公里的地方,老王跟孩子都在。快,快去。”
    现在,蓝景阳的情况显然已经不能继续追踪了,洛毅森扶着他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好:“休息一会,我会随时保持联系。”言罢,转身继续追赶,马力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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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三公里开外,王平久拎着破旧的帆布书包站在两个孩子面前。笑眯眯地说:“回来了。”
    王健还是那么沉思着,不肯多说。王康有些忧虑地看着爷爷,说:“爷爷,你今天怎么走了这条路?”
    “没啥,上山看看。”王平久笑着。
    “上山看什么?”王健紧紧拉着弟弟的手,没再往前走,“我们,能不能,跟爷爷一起去?”
    “能啊。”王平久笑着,笑着走向两个孩子,“走,爷爷带你们一起去。”
    两个孩子转了身,等着爷爷与他们并肩而行。曾经温暖的牵着孩子们的手,握紧了冰冷的刀柄,尖锐的刀刺进孩子单薄的胸膛,滚烫的血喷薄而出……
    两个孩子空洞的眼神落在爷爷悲苦的脸上,像是在问他,为什么?
    王平久跪在孩子们跟前,哭诉着:“对不起,对不起。杀了你们,你们才能正常。是爷爷不好,但是,你们的妈要的钱太多了,爷爷拿不出来。拿不出来,她就要告你们的爸。爷爷没钱打官司,爷爷啥也不懂啊。对不起,对不起。”
    王康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倒在地上的时候,那只手无力的伸向哥哥。终于,手指勾住了手指,他满足地笑了,又似在对哥哥说,舍不得。
    王健握着弟弟的手,看了看穿透胸膛的刀尖,吃力地说:“爷爷,快,回,回家吧。”
    对,回家!两个真正的孙子还在家等着自己。这么晚了,他们还没吃饭,别饿坏了。今天狠了心花了八十多块钱买了两只烧鸡,小健和小康一定很高兴。好了,没事了,一切又像以前那样。那个该死的婆娘不回来更好,他带着两个孙子过日子。一切都好,都会好。
    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王平久疯跑着,把孩子的尸体抛在身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百元钞票,生平第一次坐上了计程车。开车的一瞬间,他好像听见一个男人悲伤的叫喊,他觉得自己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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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孩子们在眼前渐渐消失,愤怒、悲伤、懊恼、自悔,诸多的负面情绪挤压在洛毅森的胸口,他只能大喊着,朝着漆黑的夜空大喊着——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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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平久兴冲冲地推开家门,昏暗的屋子里谁都不在。他愉快的声音喊着两个孩子的名字,小健……小康……看爷爷买什么回来了。
    昏暗中,只有老式的闹钟发出的嗒嗒声回应了王平久的叫唤。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最后凝固成一幅龟裂的黑白画。黑的,无神采的眼睛;白的,如死人般的脸色。
    脑海中浮现出小康那一抹悲苦的微笑;小健难过的声音催着自己赶紧回家。那时候,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假象,他们的尸体很快就会消失,就像前几次一样。
    他明明杀了它们,为什么不把孙子还给他?
    哦,对了,还有一个。警察同志说,还剩下三个,哪一个在哪里?他冷静地走进了厨房,找到一把菜刀,林在手里走到院子。他等着最后那一个出现,杀了它,孙子们才会高兴,才肯回家。
    所以,它出来了,站在面前,不知道是小健还是小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管这些,不要管它说了什么,杀了它,杀了它!他走向它,安抚似地说:“你别动啊,乖乖地不要动。让我杀了你,小健和小康就能回家了。让我杀了你,别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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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洛毅森冲进王家院子的时候,老王拿着把刀胡言乱语着朝自己砍过来。他单手抓住老王的肩头,直接甩了出去!老王像是丧尸一样,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再去砍,他只能抓住他握着刀的手反扭到背后,单手去夺菜刀。
    天上的月亮飘过的层层乌云,皎洁的光落在院子里,映出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带着悲悯的感情看着疯狂的王平久。模糊的人影几乎透明,洛毅森一怔,王平久也在看到的同时拼命的挣脱了洛毅森的钳制,挥起手中的刀砍向那个模糊的人。
    洛毅森眼睁睁地看着王平久闯过了孩子的身体,撞在了墙上。刀刃砍在了墙上,反弹回去……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老王避开刀刃。他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衣服,大力向后一扯,低下头看,菜刀嵌进了老王的脸,殷红的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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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飘进了云层里,隐去了院子里的光亮。那模糊的人影在消失前,好像留给洛毅森一点解脱似的微笑。
    他什么都没做到,没有改变任何事情。王平久杀的是真正的孩子,他发现他们的时候,孩子们还活着。他努力地回忆着所有关于急救的知识,却只能看着两个生命渐渐的消失在眼前。他从来没那么拼命地跑过,即便不愿去想,脑子也强迫地猜测着当老王得知亲手杀的是什么之后,会有怎么的结果。他挽救不了两个孩子,至少要救下那个窝囊了一辈子的王平久。
    一切因果似乎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孩子死了,王平久也因为三条人命而付出了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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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东升。蓝景阳打开车门,将一杯温热的咖啡递给坐在里面已经自责了四个小时的洛毅森。他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事实上,懊悔的不止洛毅森一个,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他们的脑袋再机灵点;如果他们的行动力再快点,如果……
    现实中没有如果给你选择,死亡中,也没有如果让你重头再来。
    这一仗,他们输得一败涂地,但还是要坚持着继续走下去。他坐进驾驶席,看了眼后面失神的洛毅森:“睡会吧。两个小时后,换你开车。”
    “孩子的尸体呢?”洛毅森落寞地问道。
    “送去研究所了。对了,在孩子们的背包里发现一块手表,是他们在山洞里找到的,应该是徐玲的手表。上面的时间停在十三年前的九点四十五分。”
    也许是因为一夜没睡,他的眼睛又酸又涩。沉了口气,问:“尸骨呢?”
    “晓晟打来电话,证明那具尸骨就是徐玲的。公孙在想办法找到王金宝。你有机会狠揍那个王八蛋一顿。”
    揍人有个屁用!这个念头还没消失,脑袋一沉,昏睡过去了。
    秘密档案三 等价交换
    第一章 古怪的昏迷症
    镜子中的青年模样只能说是中等,既谈不上帅气也谈不上俊郎,干干净净的脸透着性格中踏实的一面,他穿戴完毕,对着自己勾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显得有些勉强。
    在临出门前整理衣服是从小就被爷爷养成的习惯,确定自己可以出门见人了,拿了钥匙在早上七点三十分准时去上班。刚走到楼下,遇到邻居。当老爸的男人领着儿子的小手,爷俩儿美滋滋地往家走。洛毅森迎面打了个招呼,拎着小水桶的孩子朝他露出笑容,这又让他想起了那对双胞胎,心情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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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一科,发现苗安和蒋兵已经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埋首工作,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蓝景阳好像已经来了,他万年不离身的棒球帽还在桌子上,却不见人,估计是去卫生间了吧。苏洁好像还没来,在那位女皇陛下的概念里,永远找不到正常的上下班时间,这一点就连公孙锦也放弃了教导她。
    正式成为密案一科的人不过才一个月而已,洛毅森觉得比在刑警队呆了一年还紧张。小的时候,经常听爷爷讲稀奇古怪的故事,在洛毅森的世界中那些仅仅是故事而已。经历过姬涵斌和王家兄弟的案子后,彻底颠覆了他二十六年的世界观。
    在爷爷过世的时候,说他二十五岁那一年有个大坎儿,当时他还不信。事实证明,去年,他遇上了嘉良案,堪堪避过一次危险。现在,也万分庆幸已经过了二十五岁。自己是闯过了一次劫难,但是那两个孩子却只有十二岁就死了。如果当天自己没有告诉王平久关于七情的事,也许……
    不知道多少次叹息落在桌面上,洛毅森顺手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准备开始搜索一下有关脑电波方面的知识。关于王家的案子,他始终无法释怀,虽然研究所方面已经派人去调查老王的家人,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嗨,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可不好。”赵航的办公桌紧挨着洛毅森,他坐下来笑呵呵地说,“还想着上个案子?”
    他摇摇头,无话可说。这时候,就听蒋兵忽然大喊一声:“老子要休假,老子要约会,老子要去钓鱼!”
    在办公室里的人全都自动无视了这位技术帝的惨嚎,只有蓝景阳走进来时打开门的声音好像应景儿似的,给了他微薄的回应。蒋兵也就是闲着没事叫唤两声,得不到他人的回应也没耽误这厮亢奋的情绪,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脏兮兮的小盒子,阴冷地哼笑几声。洛毅森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数落他:“蒋兵,你能不能正常点?”
    “不能。”蒋兵笑嘻嘻地走过去,靠着洛毅森的桌子,“这日子太苦逼了。”
    “说人话!”
    “无聊。”蒋兵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开始抱怨,“你们出外勤游山玩水的,我只能窝在家里摆弄电脑。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呼吸过新鲜空气了。今天准备翘班,去钓鱼。”
    洛毅森翻了个白眼,心说,不就是钓个鱼么,你至于这么兴奋吗?推开了实在很碍眼的蒋兵,他打开杯子盖,喝点水开始查资料。温热的液体滑进他的嘴里,带着细细长长的剧烈蠕动着的感觉。
    噗——!洛毅森一口把水喷了出去,看着桌子上拼命蠕动的,蚯蚓!用脚后根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蒋兵!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
    始作俑者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刚走进来的苏洁一见这架势和赵航,苗安一起鼓掌,做落井下石的龌龊勾当。蒋兵摊开双手,炫耀地享受着他们俩的掌声,这把洛毅森气得直接一脚踹出去。
    苏洁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蒋兵,笑道:“毅森,你要知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像你这样怒骂蒋兵不是人,变态,去死或者是欠抽。习惯就好了。”
    看着洛毅森纠结的表情,就连一向寡言的蓝景阳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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