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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苏盛锦觉得眼前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手捂着胸口,晏璃忙上前扶,苏盛锦却吩咐道:“二管事一路劳顿,晏璃,你去安顿一下,春墨,你去画堂替我回太后和王上的话,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宫歇息片刻。”
    两人领命而去,苏盛锦搭着一个宫女的肩回到自己寝宫,直到躺到床上才觉得自己已经虚脱无力,费力扯过被子把自己缩进去才敢把眼泪流下来。
    世上再也没有人像母亲那样爱她宠她宽容她了,苏盛锦哭得透不过气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时候被子被一把扯开,奚景恒就坐在床边看着她,苏盛锦也看他。
    如今母亲不在了,他心爱的人也要进宫了,她拼命要守护的后位真的还有意义么?
    “苏盛锦,人死不能复生,你……”
    “我不能节哀。”第一次,苏盛锦打断他的话,冷冷的透着拒绝。
    奚景恒愣住,两人对视片刻,苏盛锦忽然坐起下床,弯腰向奚景恒行礼:“妾身因母丧一时太过悲伤出言不逊顶撞王上,请王上恕罪。”
    苏盛锦的变化太快,奚景恒有些无所适从了片刻伸手扶起苏盛锦:“孤王怎么会怪罪你。”苏盛锦的手在他掌中寒冷如冰。
    奚景恒知道自己的劝慰也不能立刻让苏盛锦平复——况且,除了一句“节哀顺变”他也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劝慰她所以略坐了坐,吩咐宫女太监们仔细服侍就走了。苏盛锦重新躺回床上命熄了所有灯火,晏璃不敢睡,抱了被褥在熏笼上陪着。
    ☆、第八章
    已是深夜,王城一处毫不起眼的客舍,二楼一间客房里奚琲湛临窗而立,又下雪了,后院里,宁琥珀正和戏班几个小姑娘小小子一起打雪仗玩,银铃般的笑声不时传来。
    “爷,这是刚熬好的梨水,加了冰糖,您润润喉。”胖胖的元宝端着一个朴实的碗送进梨水。
    奚琲湛无声接过,喝得默不作声,仍旧瞧着楼下院中。
    “爷?天气寒冷,可要关上窗户?”
    “没见着还不觉怎样,以为一切都好,今日瞧那气象,病入膏肓似的,原来的脸多圆润,现在像条风干的苦瓜,晚上怎样?”太子爷满脸担忧之色。
    “主子,这丧母之痛,定然不会好,听说哭到现在,茶饭不思……”元宝战战兢兢回道。
    “怕一时好不了了。看她那眉头紧锁的样子,恐怕不得奚景恒喜欢,也没生下个男丁有所依仗,这下她娘又故去,日子可怎么过?”奚琲湛似是在自言自语。
    元宝瞧着奚琲湛的神情也不做声,这会儿没法劝,劝多了怕这位多变的主子又生出什么事端……
    奚琲湛换了倚着窗框的姿势,楼下宁琥珀抬起脸朝他笑了笑,冷不防抬手就朝他扔来一个雪球,奚琲湛正想事情忘了躲,雪球就砸在了他肩头。
    “一个人站着多没意思,下来一起玩呀。”宁琥珀欢快的声音传来。
    奚琲湛随手放下梨水,抓着窗框一个鹞子翻身轻轻翻过窗户,翩然落地,惹得一众小姑娘害羞乱叫,没一会儿,大概哪个有眼色的唤了声,丫头小子们就都退去了,院中就剩下奚琲湛和宁琥珀两人。
    “听说民间抛绣球招夫,爷刚才可是接着你抛的球了,小娘子。”奚琲湛笑着。
    宁琥珀愣了下随即又笑:“既然如此,别怪我……灭口啦!”说着话手里刚团好的大雪球就飞了过来,可是那个大雪球还没飞出多远就不知被什么击中变成了仙女散花样儿,在雪花簌簌中,宁琥珀眼看一袭青衫的奚琲湛飘飘而来,姿态极轻快优美,宁琥珀看呆了。
    停在她面前的奚琲湛面带笑容,不似平日的戏谑轻薄,今日眼中盛着许多温柔与专注。宁琥珀只觉心口砰砰乱跳,身体被定住了一样动也动不了,漫天雪花中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他却这样的宠溺她,她无数次都抗拒着,害怕自己的心沦陷,将来会换来伤心的结局,除却追封为大将军的爷爷和千户候的父亲的“光环”,她实在太平凡了,怎么敢奢望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有些人,有些情是这辈子逃不开躲不掉的。
    宁琥珀想,算了,认了吧。反正皇上也是要把她赐给他做妃子的不是么?如果有爱会不会更心甘情愿些?
    一个小小的雪球被塞到嘴巴里宁琥珀才回过神,雪已化了,顺着嗓子流下去,凉凉的,她愣了下,奚琲湛清清嗓子笑着说道:“爷的绣球你都吃了,不能反悔。”
    他看见对面原本怔忪的女子忽然绽开了大大的笑容,没有平常女子的扭捏,是极开心的笑,她举起小小的手掌说道:“不离不弃,击掌为誓!”
    听到这样的话语,奚琲湛中猛然想起当年对苏盛锦说过的话,那时候她拼尽全力救他于火海,他说“不离不弃”,她则一副要将他重新拖进火海里烧死的表情,好像他看出她是女儿身会毁天灭地似的……虽然她和苏瑜很像,可毕竟男女有别,他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毛头怎么会连男女都分不出!
    “喂,你后悔了?”宁琥珀歪着头,嘴角抿起,显然有些不乐意。
    “怕你后悔!”奚琲湛轻轻把手掌贴住她的手掌,然后将那只小手紧紧握住。
    “不知道这样私定终身我爷爷会不会夜里托梦来对我实施家法!”宁琥珀笑着说道。
    奚琲湛便立时接道:“与爷同睡,爷跟他老人家谈。”
    宁琥珀柳眉一竖使劲挣开了手“美得你”,然后笑着跑了,留下奚琲湛一个人在雪地里。
    奚琲湛站了会儿,嘴角的笑意又慢慢隐去,心头莫名又烦躁起来,低声自语道:“祸害精,宁琥珀比你好多了!”
    寒夜漫漫又是满室漆黑,到了后半夜晏璃支持不住略略睡去,等醒来时,紫檀桌上的烛火已经点燃,苏盛锦坐在桌边,手里还拿着火折子,烛光下苏盛锦脸色惨白,眼睛肿着,看起来憔悴不堪,仿佛盛开的花儿一夜之间被暴风雨吹落在地委于泥土。
    “怎么不唤我?”晏璃未解衣,掀了被就下地了。
    “去给我拿些冰块来敷一敷眼睛,再泡些润喉茶。”苏盛锦开口,声音沙哑。
    晏璃赶紧去拿了来,近了才见苏盛锦满眼血丝,显然一夜未眠,晏璃一边为她冰敷一边说道:“太后昨日派人传过话免了您今日请安。”
    “规矩不可偏废。”苏盛锦说道,喝了一口烫烫的茶,胸膛里这才有了些暖意。
    今日,苏盛锦化了淡淡的妆,遮掩了黑眼圈,胭脂口红一概不用,显得脸上缺乏生气,到寿安宫的时候,太后刚用过早膳,正喂架上的几只金丝雀,见她来很是惊讶,妃子们来的时候各个好像憋着一肚子话却不知道从哪里说似的,低头抬头间一闪而逝的却是幸灾乐祸,苏盛锦端坐,她原本话就不多,今日更安静。
    太后提及要送去沈府的赙礼,苏盛锦说今日就按例安排下去,会尽早送往苏家,不会耽搁,那位安美人终于按捺不住悄声说了句:“王后难道不去奔丧?”
    苏盛锦一双利目看过去安美人低了头,苏盛锦不屑与她逞口舌之快,太后最近看安美人极不顺眼,此时便骂了一句:“沈夫人已经安葬王后奔谁的丧?就算王后去奔丧这后宫里也轮不到你说了算,混账东西。”
    苏盛锦告退出来,只见闵微云陪伴闵太妃正上台阶,那位美艳的太妃故作一脸惊讶说道:“昨晚惊闻沈夫人故去的噩耗,知道盛锦你心里定是万分难受所以赶紧派人将云儿接进宫来陪伴你,我让她来给太后请个安就要去临华殿呢,没想到碰见,可巧了。”
    “太妃可真心急。”苏盛锦毫不客气说了句,一点也不掩饰嘴边的冷笑。
    闵氏姑侄俩变了脸色,闵太妃一脸恼怒,闵微云红了脸争辩道:“盛锦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是……”
    “本宫还有太后的旨意要去办。”苏盛锦很恼火,直接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只听身后轻飘飘传来一句:看她得意多久。
    晏璃回头狠瞪了两人一眼,啐了一口,苏盛锦眼皮都没抬。
    不知闵太妃怎么说动了太后,闵微云居然就这样没名没分的在宫里住了下来,她来了几次临华殿,苏盛锦正伤心加上恼火,对她不冷不热,如此几次,闵微云就不来了。
    闵微云虽在宫里,据晏璃打听来的消息她倒是老老实实的待在闵太妃宫里,并没有去纠缠奚景恒,再者,不知道是顾惜苏盛锦丧母还是如何,奚景恒这一个月来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宿在临华殿,初时他还规规矩矩,有两次喝了酒就忘了礼仪,该做的事一件也没落下。
    苏盛锦知道若传出去自己在母丧期间居然还与丈夫行房定要被骂死的,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宠妃近在眼前,对她来说,情势极其不好。
    就这样到了三月末,苏盛锦月信虽晚了两日又有些奇怪,但总归是来了,苏盛锦很是失望,但子嗣不能强求也无它法。
    皇太子派侍卫来打前站了,把奚景恒气得几乎要怒发冲冠,拿起宝剑将畅馨苑的树木砍得七零八落,苏盛锦听太监来禀急忙放下手中的绣绷赶来,边走边吩咐太监:“马上让人来把那些树木重新修剪出形状,包裹树的那些草帘子有划坏的赶紧换了,对了,换成半新不旧的,别用新的,再把那些树枝都收起,总之,别让人疑心到什么。”
    太监连连点头应诺小跑着去办差了,苏盛锦刚走到畅馨苑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闵微云着急的声音:“子轩哥哥,你别生气,这样伤着自己怎么办?”
    虽然一直都知道,可一时听到口中还像乍咬碎了一颗青梅,酸到舌头根儿,鬼使神差的,苏盛锦轻靠在门边,畅馨苑是个规矩的长形园子,并没有多大,此时树木都光秃秃的更是眼界开阔,所以很容易看见园中的两人。
    奚景恒宝剑已经入鞘,身着玫粉衣裙站在一边的闵微云轻移莲步走过去站在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头微微向前探着,一副探寻的模样,奚景恒怒气似乎已消了大半,语气只是有些微的嗔怪:“云儿,你怎么私自跑来,若是刚才伤了你怎么办?”
    闵微云抿嘴乐了,声音里又充满了欢快说道:“如果我受点伤能让子轩哥哥你消气我求之不得呢,总好过你这样祸害了满园春树。”
    奚景恒斥一句:胡闹。虽是斥责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怒气,与当时在承明殿黑着脸骂她苏盛锦有云泥之别。
    闵微云低着头绞着手终于迈步上前扑进奚景恒怀中,奚景恒不自在的挣扎了下,但闵微云的双臂已环上了他的腰,螓首靠在他胸前,不知道说了什么。
    此时此景,无声胜有声,她站在门外,连艳羡的份儿都没有,苏盛锦转身离开,冬日的王宫显得很萧条,就像苏盛锦现在的心——被一次次践踏得如同一片焦土。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流泪了,但晏璃说有,还很肯定的说一定是宫里风沙太大迷了王后的眼。
    奚景恒今日破天荒的来到临华殿用晚膳,更稀奇的是还带了一份赏赐,虽然不是贵重东西但重在心意,若是往常,苏盛锦面上再怎样心里也是要高兴一下的,今日不同,心里堵。他这是享受了大餐之后随手给她那块点心么?当她是小猫小狗好哄吗?
    用过晚膳,苏盛锦早早便要睡下,奚景恒难得体贴问了句:“你脸色不大好,让他们传医官来瞧瞧。”
    苏盛锦对着镜子,一个宫女正给她拿下钗环簪花,苏盛锦眼皮都没抬回道:“没什么不适,不过是下午带人去花园打理了一番准备迎接贵客,没想到风沙大,吹得头疼。”
    话说得没一点软和气,奚景恒果然脸上又尴尬起来,苏盛锦继续说道:“林美人那儿的兰花开了,昨天请大家赏过,王上忙没到,今晚不妨去看看。”
    “不了,孤王一向不喜欢花花草草。”没想到,奚景恒居然干脆的拒绝了。
    一夜无话。
    ☆、第九章
    因为奚琲湛马上就要到来,原本就沉闷的王宫更加沉闷,去给太后问安个个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惹恼了太后又挨几个耳光,苏盛锦忙得很,奚琲湛下榻的宫殿绝不能有半点纰漏,哪怕一个小小的摆件都要仔细看过。
    不同于奚景恒,这位金贵的东宫相当喜欢花花草草,而且非名品不爱,为了伺候他,从旨到之日苏盛锦已命人花重金买回了各式牡丹和兰花,还有一大盆海棠,宫殿里花香阵阵,着实养眼。
    苏盛锦打算等奚琲湛走了就把这些花都搬到自己宫里侍弄着,花丛中再摆一张书案,每日抄抄佛经看看闲书,反正到时候这后宫里怕是要三千宠爱在一身,她们这些闲人总得找点事打发时间。
    母亲过世,苏盛锦除了悲伤脑中紧绷的神经也仿佛忽然松开了,苦苦坚守是为了母亲,母亲不在,她也好像忽然失去了委曲求全的勇气,这个后位她真的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稀罕。
    就像这牡丹,现在虽开得茂盛也总有花谢零落成泥的一天,大概想得多手劲大了,一朵怒放的玉版被苏盛锦折了下来,莹白的像碰了一团雪,扔了实在舍不得,于是索性斜插在头顶,母丧戴白也不为过。
    出了殿中,苏盛锦带着宫女往回走,不远的地方看见奚景恒,旁边走着闵太妃和闵微云,看着实在碍眼,正好有一条游廊,苏盛锦索性装作没看见转身避开,不想与奚景恒打照面。
    奚景恒其实瞧见她了,但见她正侧头与宫女说话便没做他想,闵太妃却一笑说道:“等太子殿下回京了,我舍出这张脸与王后要太子宫中的几盆牡丹,名品就是名品,往头上一簪增色不少。”
    她本就是以色事人的主儿,虽是太妃身份却还是难忍爱美打扮之心,可此时她说这番话奚景恒却掂量了掂量,心中对苏盛锦生出一丝不悦,奚琲湛此次来是要将他奚景恒的母后“挟持”到京城为质的,她苏盛锦居然还如此上心收拾款待,死冷寒天的弄得花团锦簇,为的不过是奚琲湛住个十天半月。
    这边,闵太妃与闵微云使了个眼色,闵微云乌溜溜的眼珠一转说道:“我听说太子殿下十分爱花,不惜一掷千金,如果喜欢,到时候差人带走也是有可能的,姑姑你还是等春暖花开了自己侍弄两盆吧,也当个营生。”
    一掷千金?奚景恒脸色更沉,看他这个王后,哼!
    只顾自己想,却没见闵氏姑侄俩的会心一笑。
    这晚在寿安宫陪太后用晚膳,奚景恒沉着脸,苏盛锦不知他在与谁生气,也不搭言,仍旧如故,看得奚景恒愈发有气。
    太后因奚琲湛近在百里之外胃口又不好起来,一小碗粥只吃了个碗底就靠着大迎枕让宫女揉肩捶腿了,奚景恒和苏盛锦自然也随着放下筷子,太后撵他们回去,显见是不想说话,苏盛锦轻手轻脚走到太后身边接替了宫女为太后揉肩。
    “不必守着我了,免得我老太婆到了京里更难受,要说孝顺,不如早给我添个孙子。”太后的话让苏盛锦和奚景恒同时低下了头,太后又道:“回去早些歇着吧,那位太子殿下听说是个很能折腾的主儿,应付他恐怕要费神费力,况且景恒你明日还要启程去接驾,好好养养精神。”
    出了寿安宫两人一前一后走得默默无语,后面跟着的太监宫女很有眼色的离了一段距离,奚景恒想与苏盛锦说话,一转头看见苏盛锦头上的白牡丹立刻心里蹿火,轻哼了一声兀自离去,苏盛锦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奚景恒,直觉的,觉得应该和闵氏姑侄有关。
    这后宫看来要起波澜了呢!
    奚琲湛作为天底下除了皇帝之外最金贵又很爱讲排场的人,此次霍城之行与之前相比可称之为“微服出巡”,没有华丽富贵的车辇,没有白纱覆面恍若神仙的宫女,就连侍卫也不过五十人。
    按说,苏盛锦是内廷命妇,不得宣召不可能到宫门见驾顺便见到这样的排场的,但宫廷中有许多话总是传得很快,是以,奚琲湛入住霍王宫当晚苏盛锦便由晏璃的口中得知了。
    看来,当了太子还真是改了脾性呢,想当年,去京中庙里上个香都能把队伍蜿蜒成十里八里。
    承安殿中,宁琥珀在花丛中不时打着喷嚏,鼻子揉得通红,奚琲湛笑着递给她一块帕子:“再揉揉就像上林苑里那些能爬树的,叫什么来着?”
    “我可不陪你受这罪了,太子爷您自己享用吧。”宁琥珀站起来,奚琲湛一把拉住她的手:“元宝,把花搬到偏殿去。”
    元宝麻利的指挥几个小太监来来回回把花都搬走了。
    宁琥珀有些担忧:“这好歹是霍王的一份心意,这么着要是让他心生不快不太好吧?”
    奚琲湛随口道:“你高兴就好。”
    元宝在旁听到,白白胖胖的脸笑成一个大包子。
    按礼,宁琥珀是绝对没资格住正殿的,可奚琲湛坚持,宁琥珀也就不扭捏着了,与奚琲湛分着东西卧房睡下。宁琥珀睡得安安稳稳,奚琲湛踱步到偏殿,在花丛中拿着杯酒啜饮,很是出神的样子,这令元宝的心都提起来了。好在他主子没说什么骇得他想死的话。
    第二天苏盛锦按例到寿安宫请安,没想到奚琲湛也在。
    虽然沈夫人已下葬,但于苏盛锦来说母丧未过,因此一身雪青色衣裙,头上也只插了几根碧色玉簪,整个人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奚琲湛在,自然要郑重的行礼请安。
    “王后多礼,快请坐下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奚琲湛开口。他话音刚落,下首坐着的一位年轻小姐起身给苏盛锦行礼:“宁琥珀见过王后。”
    刚一进来,苏盛锦就见着她了,倒不是她有多出奇的美貌,只是那份干净自在的气质惹人多看了两眼。
    听她自称宁琥珀,苏盛锦方知她是宁将军的后人,心下暗忖,难怪有这样不做作的气派,心里对她不自觉喜欢起来,忙伸手扶起:“宁小姐多礼,快请坐。”
    宁琥珀仍旧落座,苏盛锦也到奚景恒身旁坐下,目光却不自觉在奚琲湛和宁琥珀之间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