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结束了，但是还有些关键的问题没找到答案，所以还得麻烦你一下。”叶珂小心地说道。
    “可是，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其他的，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了。”“不，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们！”
    “这……”许玲子的脸色变了变，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可是过了良久，还是摇了摇头，“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也难怪你想不起来，因为之前我们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
    “你和洪薇很早之前就认识吧？”叶珂盯着许玲子的眼睛，目光让许玲子的身子都下意识地一颤。
    “确实。”只是愣了一下，许玲子就点了点头，“我和她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不过那时候还在上初中，后来她又搬走了，就没有了联系，上大学之后才再次见到。”
    “这种情况，你们也应该可以算是发小了吧？为什么我上次来的时候，你好像对她的事情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不，完全不能算！”许玲子却摇了摇头，“虽然我们是邻居，初中的时候还有一段时间是同学，但是我们也没有说过几句话，而且，那个时候，家里人好像对她们不太欢迎，也不让我和她玩，所以关系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她家里是做那个的，你们应该知道了吧？所以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确实，这种情况下，没什么朋友好像也比较正常。”叶珂点了点头，“那你知道，她那时候为什么搬家吗？”
    “这个倒不太清楚，不过想想也就知道了吧，做那种事情，大人天天被人说三道四就算了，她那时候还是孩子，哪能受得了？”许玲子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说起那会儿，她们家可是经常和邻居们吵架，有时候还会动起手来呢。”
    “嗯，你还能不能想起来，小时候的洪薇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的地方？”许玲子想了想，“这个确实记不清了，都快七八年了，就记得那时候她不太主动和人说话，但是要是有人找她玩的话，她倒也不会拒绝。”
    “我的意思是在精神上，她就没有表现出过什么异常吗？”
    “你是说，她可能有精神病？”许玲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叶珂，“这不太可能吧？”
    “虽然不太确定，但是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也只能往这方面调查。”叶珂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神色，“所以就想来问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好像想起些什么事情来，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们。”
    “没关系，想起什么就告诉我们。”
    “是她转学的事情，后来她转学走的时候，学校说是转去更好的学校了，不过，据我所知，她妈妈从来不在意她的学习成绩，而且那时候马上就要中考了，换成是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转学吧，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但是一想到她家里那个情况，也就没有多想过，今天你说起这事，我就在想，她转学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如果有更确切的证据就更好了。”
    “这就不知道了，她一般放学之后就回家，和我们没有什么接触，那时候放学之后我们都不喜欢回家，只有她从来不出去玩。”
    “是这样啊。”叶珂站起了身，“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要是能再想起什么的话，请一定要及时和我们联系。”他照例说了这番话，就准备和孙嘉羽离开。
    “对了。”就在这个时候，许玲子突然说道。“怎么？又想起了什么？”
    “是，的确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证明什么。”
    “没关系，请说。”叶珂敏感地意识到，这个案子终于要有什么进展了，连忙拿出了笔和本，准备记录。
    “她转学之前，就有一个礼拜没有去上学了。”许玲子努力回忆着说道，“不过好像就在她不去上学前一天晚上吧，我记不太清了，因为那时候离中考不远了，我每天睡得都比较晚，那天晚上就突然听到她家里传来很吵闹的声音，好像有个男人在骂她们，然后，我就听到有个人在喊‘洪薇就是个婊子’之类的，听声音，是个女人，不过听声音应该不是她妈妈，也更不能是她，没有人会这样骂自己吧？可是现在想想，那时候她家里根本没有别的女人！”
    “这件事情，我们回去调查一下应该就能清楚了！”叶珂收起了本子，“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条线索对我们非常重要！”
    叶珂再次道谢之后，正准备和孙嘉羽离开，寝室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一身运动服的林苜走了进来。
    她好像刚刚做过运动，脸上还带着密密的汗珠，看到叶珂和孙嘉羽，也愣了愣，从柜子旁的衣架上拿下毛巾，边擦着汗边说道：“叶警官，你们又来了啊？这次是调查什么事情？洪薇的案子应该结束了吧？”
    “就快结束了，只不过还有些问题没查清楚。”叶珂说着，和孙嘉羽向外走去。
    “只是一个神经病，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
    “你说什么？神经病？”叶珂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问道。
    “难道不是吗？”林苜有些吃惊地看着叶珂，“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知道了。”
    她说着，打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份病历，“这个是我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她的柜子底下发现的，因为柜子很重，一般我们不会打扫那里，所以才刚刚发现，好像是心理医生的诊疗记录，这不是正能说明，她的确是精神病吗？”
    孙嘉羽接过了那份病历，翻了翻，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看日期，应该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按上面的记录，她好像是有间歇性人格分离的倾向，不过从七年前开始，这种倾向就没有那么明显了，后面的记录来看，她只是定期过去做检查，最后一次检查是在她坠楼前一个月。”
    “有这个就太好了！”叶珂出了一口气，“现在只要能证明她最近又有发病的倾向，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这么说，这个东西确实很重要。”林苜的惊讶中带着些夸张的表情，“幸好我没有把它扔掉。”
    “当然，这可是非常重要的物证。”叶珂小心地收好了病历，这才和孙嘉羽离开了寝室。
    走到一楼的时候，胖胖的宿舍管理员见到他们就迅速地关上了小窗，那一闪而过的惊慌却还是没有逃过叶珂的眼睛。
    他习惯性地皱了皱眉，突然转身向顶楼走去。“叶珂，你去干什么？”
    “有个新问题要去解决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他登上了顶楼，看了看那扇通往天台的门，那里已经换了一把新锁，甚至还加了一把锁，这样一来，想要登上天台就更难了吧？
    那个旧门闩现在也被重新刷了漆，虽然看上去焕然一新，但毕竟是重新刷的漆，有些地方并不那么平整。
    他心里一动，伸出手用力在旧门闩上搓了搓，那些刚刚风干没多久的油漆就掉下了一块，露出了里面锈迹斑斑的地方，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油漆并不只有这两层，好像在短时间内，这个门闩刷过好几次油漆。
    他的目光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他干脆掏出了自己的钥匙，在那扇铁门上用力划了一下，仔细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快步走下了楼梯。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见到他下来，孙嘉羽迎上去问道。
    “洪薇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的真相就要出来了。”叶珂说着，走到了值班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宿舍管理员极不情愿地开了门。
    “关于洪薇的那个案子，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吧？”没有什么开场白，叶珂直接就问道。
    “没有，你们想知道的，那天晚上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们了。”宿舍管理员生硬地说道，但是目光却一直躲躲闪闪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隐瞒了吧，你也应该知道，要不是掌握了什么的话，我们是不会来找你的！”
    “不，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洪薇不是第一次爬上宿舍楼的天台了对不对？在之前，她就应该上去过吧？”叶珂也失去了耐心，直接问道。
    果然，那个管理员的脸色变了变，惊讶地看着叶珂，却还是说道：“没有，如果有这样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的确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是害怕丢掉自己的工作吧？”叶珂冷笑了一下，“我刚刚去看过，那个旧门闩新刷了油漆吧？谁叫你这么做的？”
    “没人叫我这么做，就是看起来和新门闩不太匹配，所以自作主张刷了漆！”
    “好像，并不是这样吧？”叶珂搓了搓手指，那上面还有没清理掉的油漆残渣，“我刚刚检查过，那个旧门闩，在短短时间内应该重新刷过好几次油漆，但是大门上却从来没有重新刷过漆，这是为什么？”
    “其实原因很简单，你想隐瞒什么！”见宿舍管理员不说话，叶珂接着说道：“什么事情需要你隐瞒？当然是有人砸开了锁上了天台这件事，要是查下来，可算是你的工作上出了问题，会被辞退吧？所以，你还是直说的好，说不定这件事情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确实，那个学生不是第一次上天台了。”见到已经无法隐瞒，宿舍管理员有些沮丧，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一个多月之前，我就发现，通往天台的门锁总是被人砸开，开始的时候我还很生气，但是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就这么向学校报告的话，我也会被罚的，只能自己换了把锁，怕被人发现，又重新刷了漆，但没隔几天就又被人砸开了，后来，我就在那里躲着，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没想到就是那个后来跳楼的学生。”
    说到这里，宿舍管理员咽了口唾沫，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我当时就冲了上去，抓住了她，但是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挣开我就走上了天台，我当时看到她的眼神，那完全不是正常人的眼神，就好像跟谁有深仇大恨一样，而且也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我，我就知道，她的脑子可能有什么问题，没敢刺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我可承担不起，幸好，她只是在那里站着，没做出过什么过激的举动，我也就是换了几把大锁，倒完全没想过，她对这件事这么执著。”
    “一共有多少次？”
    “记不太清了，大概至少有六七次吧，她隔几天就会上去一次，不过什么都不会做，就是在那里站着听音乐。”
    “这样的话，事情就清楚了。”叶珂点了点头。
    “这件事，你们会替我保密吧？如果被学校知道的话，这个责任一定是让我一个人来承担的！”
    “这种事情嘛，本来也算不上是刑事案件，已经能够确认洪薇是意外坠楼，不存在他杀的可能，我们只是要找出她出现在那里的原因，现在基本清楚了，我会写进卷宗，至于你们学校，只要告诉他们结论就行了。”叶珂想了想，说道：“但是这种事情，你要是不隐瞒的话，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吧？”
    “我也是害怕，要是刺激到她的话，不管是不是在天台的时候，出了事，都会查到我身上吧，那时候她家里人要是闹起来，可没有人会给我做主啊！”
    “真是很难理解的逻辑啊，这时候出事，就不会算到你的身上了吗？”“我本来是这么想的，只是最后这一个月了，只要熬过这一个月，就没事了，可是完全没想到，就最后这几天出了事。”
    “很麻烦啊，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你还是得承担一定的责任。”叶珂想了想，“但是最多也就是渎职吧，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们自己处理吧。”
    叶珂把洪薇和蓝迅的案子向s市大学的相关领导做了通报，至于后续的事情怎么处理，那就不是他要关心的了，不过，洪薇唯一的亲人现在也牵扯进了案子里，恐怕也没有精力来管这边的事。
    唯一难办的就是蓝迅的案子，因为蓝迅不是在校内出的事，学校一定会将责任推到她个人的身上，但是蓝迅不在校内居住，却又是学校管理上的疏漏，这个官司，恐怕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叶珂和孙嘉羽长出了一口气，走出了s市大学的行政楼，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甚至还有人开着跑车在学校里放肆地按着喇叭，他们总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块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好像要下雨了！”叶珂抬头看了一眼天。
    “你说什么？”孙嘉羽按着自己的耳朵，皱着眉问道。
    “没什么。”叶珂摇了摇头，“回去吧，忙了这么多天，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那个，请问，是叶珂警官吗？”叶珂刚刚拉开车门，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他有些讶然地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站在自己的身后，眼神里有些躲闪，但却一脸急切的样子。
    第八章 警察的苦心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叶珂也记起了眼前这个女孩儿，正是洪薇坠楼的时候，第一个目击的证人白灵，自从上次他在路上偶遇她，把她送回了学校之后，两个人还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白灵搓着衣角，小声说道。
    看着她这个神情，叶珂有些想笑，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大人了，可是在和别人交往的时候，却像个孩子一样胆小。
    但他还是忍住了，要不是有什么大事的话，这个女孩子轻易不会找别人帮忙的吧，因为看上去她不是那种擅长和人交流的人。
    “是有人失踪了吗？”他示意孙嘉羽稍等一下，就靠在车门边问道。
    “我不确定，但是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联系上她了，过几天她就要出国留学，有些手续还没办完，再不办妥的话，她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看来的确很紧急，能跟我说说她的情况吗？”叶珂掏出了本子和笔，准备记录。
    “她叫黄璐，是我的室友。”听到叶珂答应帮忙，白灵急急忙忙地说道，“大概半个月前，她突然就不见了，当时我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已经大四，马上就要毕业了，大家一般都到公司去实习，在外面住也没什么。但是大概在一周前，院里通知让她去办一些手续，忘了说，她得到了今年去德国留学的名额，可是那时候我就发现我联系不上她了，手机打不通，给她家里打电话，也说没有回去过。”
    “这样的话，就完全没有线索了啊！”叶珂有些为难地说道，“她有带走什么东西吗？”
    “就是这个我最不能理解，她所有的东西都在，好像之前离开就没有回来。”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没有说过什么吗？”
    “没有印象，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好像有急事要出去，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出去了。”
    “就从那天查起吧，也许会有什么发现。”叶珂想了想，说道，“你再想想看，那时候，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吗？”白灵微微皱了皱眉，“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些事情，也就在她失踪之前那几天，她每天早上都会吃药。”
    “吃药？”叶珂愣了愣，“这个好像不算什么异常，大概是身体不舒服。”“不，绝对不是这样。”白灵突然提高了音调说道，但是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对不起，绝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吃药的，我偷偷看过她吃的药，是米非司酮。”
    “米非司酮？”
    叶珂的脸上带着些不解，敲了敲车窗，孙嘉羽从里面探出了头，“什么事？”
    “你知道米非司酮是什么吗？”
    “什么啊？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孙嘉羽有些厌恶地问道。
    “和一个案子有关。”叶珂指了指白灵，“这个女孩儿，你还记得吧？洪薇坠楼时候的目击者，她这次向我们报案说她的室友可能失踪了，那个人在失踪前几天一直在吃这个药。”
    “这样啊。”孙嘉羽回忆了一下，“米非司酮是口服堕胎药，早晚各服一次，每次一片，要连服三天，每次服药后还要禁食两个小时，到第四天清晨的时候，口服米索前列醇三片，就完成药流的过程了，这么说的话，失踪之前，这个人已经怀孕了，而且还在背着别人自己偷偷堕胎，这样是很危险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是非常难办的事情，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么说的话，我们的调查就有方向了。”叶珂仰着头想了想，说道：“先安排人去查一下最近有没有没人认领的尸体。”
    “叶警官，你是说？”白灵一下子变得非常紧张，有些担忧地看着叶珂。“虽然不想这么说。”叶珂好像在思考着措辞，缓慢地说道，“但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所以就从最坏的地方开始调查了，但是你也不要太担心，这只是一个调查方向而已，我们还会安排人去各大医院调查她有没有去就诊的，更说不定，明天的时候，她自己就回来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