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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银锭摇头,复又扭脸看向江慕灵,“小姐,来信了。”
    她扬起了一卷白绸,献宝般的晃了晃,江慕灵杏眸一亮,想也不想就抢了过去。
    宋清昀有些看不明白,可还没等他出声询问,银锭已然急不可耐道:“小姐,这鸽子大清早的就飞到了院子里,一见着奴婢就扑楞翅膀过来,洛公子这鸽子厉害啊,隔了这么远都能找到咱们,还真是神了。”
    “是呀,洛公子有本事,什么都会。”江慕灵唇角泛笑,秀丽的眉眼经愉悦笼覆,倒是别有种清妍娇俏之美。
    她低着脑袋,将白绸慢慢展开,熟悉而清隽的字迹跃然纸上,寥寥数行,全是询问她近况和担忧她安危,浓重的关怀之情无溢于言表,看得她是眉开眼笑,满心甜蜜。
    宋清昀俊脸沉郁,乌云密布。
    江慕灵全然不觉,她有些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那卷白绸,上头似乎弥漫着墨水的淡香,这短短的几句话她看了不下十遍,“银锭,准备笔墨纸砚,本小姐要给洛公子回信。”
    银锭应了声,先一步进内室,趁着这个机会,江慕灵又看了遍那封信,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折整齐,放入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之中。
    宋清昀有些忍不下去了,“你与洛大人在飞鸽传书?”
    这话其实是句废话,可偏偏他不得不问,江慕灵笑眯眯的点头,杏眸亮闪闪的,如蕴珠光,“叔叔,您作诗那么厉害,不如教慕灵写诗吧。”
    宋清昀一口郁气堵在嗓子眼,是怎么都下不去了。刚才让她写个点评都要死要活,现在人洛庭柯不过是寄了封信来,她就瞬间升起了好学之心,这未免也差的太多了吧!
    由于心情不善,他也懒得维持面上那副含笑神色,“你想作诗?”
    这语气绝对算不上客气,可偏偏江慕灵现在整副心思都放到了洛庭柯那边,哪里还能注意到他的变化,“是啊,洛公子文采那么出众,他一定会欣赏有才气的人,我、我肚里没什么墨,就只能劳烦叔叔了。”
    宋清昀差点没被她气笑。
    感情他这个叔叔还得教她怎么去讨好别的男人?
    “好啊,难得慕灵有这个心,当然要教了。”宋清昀一声冷笑,提笔便是一行潇洒不羁的狂草,江慕灵凑头细看,却发现上头的字一个都不认识,“叔叔,您这是写的什么啊?”
    她小脸上满是迷惑,宋清昀却已丢了笔,露出抹淡淡的笑容,他眉眼生的精致昳丽,此一笑彷如万千娇花绽放,灼灼其华,艳霏绝伦,“这边是留给你的第二道题,若你能解开,自可用这首诗回予洛大人;若是不能……”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幽黑深邃的眼眸暗沉如夜,“那便将此诗原样寄出,当做是我对洛公子的劝勉。”
    江慕灵似懂非懂。
    宋清昀也不再解释了,拂袖忿然离开。
    砰——
    房门被用力关上,发出的巨响吓得江慕灵一个激灵,好半响才愣愣道:“叔叔是生气了?”
    银锭有些怯怯,看样子也是受了惊,“好像是的。”
    “为什么啊?”
    “大概是……小姐没能看懂先生的这首诗?”
    “……”
    她本来就对这些不了解啊。
    江慕灵扁扁嘴,叔叔要是像洛公子这样写的端端正正,她哪里会认不出,“那现在怎么办?叔叔走了,我的计划也泡汤了。”
    银锭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小姐,可以找宋侍卫呀!”
    “对哦,”江慕灵一锤掌心,顿时就喜笑颜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快,把他找过来!”
    “哎!”
    银锭紧走几步,这才刚拉开房门,就看到小四站在外头。
    后者一见了她,便道:“宋侍卫被派出去买东西了,回来怕是要很晚,小姐还是自己花心思解主子的诗吧。”
    银锭脑子转的飞快:“你可识字?”
    小四咧嘴笑了起来,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宋清昀位极人臣,在府上也会处理许多政事,其中不乏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便要保守机密,天知地知,和他一人知了。小四作为他的贴身小厮,整日随侍左右,难免能接触到机密事,为防消息外泄,历任跟随他左右的小厮都是不识字的。
    银锭搬救兵失败,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房内,向江慕灵讲述前因后果。
    “看来叔叔是铁了心让我自己想了。”江慕灵眸透幽怨,拿着那张宣纸左看右看,愣是看不懂什么意思,银锭最是见不得她纠结,便劝道:“小姐,依婢子所见,您不如就自己动笔写回信吧。这先生的诗虽然好,可毕竟不是出自您之手,于诚意上也欠缺了些……”
    江慕灵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银锭脑中闪过道灵光,赶紧道:“而且您在信中可以询问洛公子这首诗的意思啊,这样不就给了洛公子一个回信的由头?”
    江慕灵顿时就对银锭刮目相看了。
    看不出来啊,她这个自小跟在身边的傻婢女,居然也变得聪明了。
    她十分欣慰:“银锭,你每天跟在本小姐身边,倒是长了不少智慧啊。”
    银锭吹捧她,“那肯定,小姐聪颖无双,婢子就是学那么一小指头盖都够用了。”
    江慕灵被她这马屁拍的是浑身舒坦,提笔豪迈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办,本小姐亲自写回信。”
    宋清昀摔门离去后,被走廊上的冷风一吹,也冷静了下来。
    宋远和杨皆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头,此刻见他突然停步,不由面面相觑。
    “方才,有一只鸽子从临安城飞了过来。”宋清昀薄唇微启,嗓音清越而冷沉,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他们说话。
    宋远和杨皆拿不准他想表达什么意思,秉承着说多错多的原则,他们决定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