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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话虽这样说,她的眼中,却迸出万般希望。在她若有若无的感应中,总觉得,她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喜而喜,会因为他的悲而悲。
    是啊,是死胎。
    花散真人又转了两圈,“你父亲妻妾众多,国师府不是那么安乐吧?”
    谷令则脸上一白,家族内部相争,她自小要为没有灵根的娘护住一片天,又如何不知内里的肮脏。
    “还请师父相助,”谷令则噗通一声,脆倒在花散真人面前,“有好多次,我好像能感觉到另外一个人的悲伤。师父,弟弟一定过得不好。”
    花散点头,“嗯!白黑青,三色精纯灵光。你的那个弟弟,虽是三灵根,灵根纯度却高得很。”
    而且,金水木相生之下,要比一般的二灵根还要厉害。花散真人再次转了一圈,“我这就给你谷家发信,不出意外的话,你会多出一个小师弟。”
    “多谢师尊!”
    谷令则大喜,能被元婴真人收为徒,前程都不会太差。
    卢悦完全没想到,她的引气入体,会提前几个月,让谷家怀疑当年死胎之事。更没想到,因为她在悟道中引气入体,起点比前世高了十倍。间阶帮了谷令则一把,也把一些有心人的目光,聚到洒水国来,其重视程度,根本与前世没有可比性。
    花散真人亲口说出,要再收一徒,谷家老祖谷春风非常重视。
    “正海,你与正藜亲去,把那个失落在外的孩儿带回。”
    “爹,不过是个三灵根,让正藜去不就行了吗?”谷正海被从闭关地叫出来,满是不乐意。不过是个旁支中的旁支,居然能好运得花散真人几番眷顾,实实让人乐不起来。
    “糊涂!”谷春风双目一瞪,“你以为当花散真人的徒弟就那么容易?三灵根,三灵根怎么了?白黑青代表了金水木最正之色,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灵根纯粹。若只这些还罢了,能让远在灵墟宗的令则跟着悟道,他们的双生之体,联系紧密。两人相合之下,在我们修真界,代表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谷正海愣住,双生之体代表什么,他当然知道。不靠外物能心灵相通的修士,在斗法当中,不需要打任何眼色,就能配合得当。
    谷令则是变异冰灵根,进阶远比一般人厉害。有她相助,另一个人的进阶也比其他人快。若是能找到适当方法,两人互助这下,或许就能跟上古以前的那两位大能一般,一起飞升灵界。
    “我这,我这就亲自去。”
    “嗯,他应该不在谷家长大,找到的时候,拿出长辈的气度。将来他是亲近宗家,还是亲近那个没有前途的旁支,都在于你。”
    谷正海心头一凛,拱手匆匆而去。谷家的族长之位,总有一天,会传于自己。有了谷令则,再有那个孩子,只要他们中有一人,进阶到元婴,谷家就会更进一步。
    宗家因为她,出动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筑基中期的事,是卢悦想也不曾想到的。上辈子,宗家看在谷令则的份上,例行送来的东西,只有百斤灵谷到她自己手上。可哪怕这样,她也只捞到两顿吃,还是克制的。
    是夜,因为赶路,整个车队,都睡在野外,卢悦在方二娘睡着的时候,悄悄坐起来验收今天引气入体后的成果。
    灵气运行一个周天,卢悦停下来,呆呆坐在那里。
    前世,修炼到炼气二层,筋脉也没有今世粗壮。这也罢了,关键问题是,她怎么感觉自己现在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一层中阶了。
    因为曾当过奴仆,又是六指,哪怕被便宜爹认回,他也从没重视过自己。扔过来一本无属性的炼气期功法,其他的,他就没管过。
    府里有灵根的兄弟姐妹,可以相互探讨,只有她,因为是半路加入,从来没人理。
    卢悦绞尽不多的脑汁,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当然也就更不清楚,顿悟对一个修士的重要性。
    若是当时她能接着修炼,若当时她在灵气浓郁的地方,趁着那股东风,或许连进二层,都未可知。
    这些她不知道,自然也就不存在后悔。当然,正常修士,无论如何,也不会在飞奔的马车中顿悟。所以说,一饮一啄皆是天定。
    上辈子,谷正蕃因为卢悦的六指,再加上从来没在预期的孩子,哪怕当时检测灵根时,发现根值不错,他也不以为意。
    他这儿出个谷令则就行了。
    因为谷令则的供养,宗家已经对他心情复杂,若是再加一个卢悦,去抢比他实力强大的旁支,甚至嫡支手里的资源,他怕他被人无声无息地处理在洒水国。
    在他心里,反正只要有本事,只要修到炼气五层,谷家的子弟,就能回到灵墟宗。就算不靠谷家,进到外门,有谷令则在,卢悦将来的路,也远比他其他孩儿好走很多。
    没感情,自然也就没有关注。想要当一个合格的修士,在外门挣扎着进到内门,哪一个都有漫长的路要走。因为这,他也从来没在意,国师府内,他的那些孩儿们你争我夺的手段。甚至在他心里,适当的手段,适当的心机,反而更能让他认同。
    这些都是当年,像鹁鸪一样的卢悦所没有的。她不会争,不会抢,甚至不会讨好。接触两次之后,谷正蕃就息了所有心思,甚至连修真界的常识,都未曾跟她认真说过。
    第9章 江神
    连赶了八天路,镖局的人,终于在祈连城的最大一间客栈停下休整。
    从马车上爬下来,母女俩个好好地洗浴一番。
    “二娘啊,剩下的路,你们就要自己包船跟上镖局。在陆地上,镖局向来无往而不胜,可在漓江水里,就不是那么好了。你们母女,即要跟着,也不能跟得太近。”
    张大爷这几天对着这母女俩,终是把他的经验说出,“前年,就有一家子,因为跟得太近,被**的人给害了。”
    方二娘骇白了脸,送走张大爷,“要不——悦儿,我们再给镖局点钱,让他们护送我们。”
    卢悦真想笑,她本来就不想跟着镖局,也不想往岭和县那边,毕竟那里,自个的娘肯定已经跟五夫人说过了,用不了几个月,谷令则冲击炼气高层八阶的时候,发现不对,谷家也许会找来。
    “娘,您看我们像是有钱人吗?看看我们的手,就知道,都是干活的人,其实只要我们离镖局远点,没人会对我们出手。您若是再怕,我就女扮男装,我们在后面,远远吊着。”
    吊着吊着,总有机会,转个弯道。
    方二娘一辈子都没正式拿过什么主意,是个一切听指挥的人。现在女儿拿的主意,她细想想,居然也听,“那好,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娘去成衣铺,给你买两件男孩子的衣服。”
    十一岁的男孩子,算是个小大人了。卢悦打量她自己,不同于谷令则,长得像五夫人,国色天香。
    她大概是捡便宜爹和那位亲娘综合缺点长得,扔到人堆里,是个别人想不起来的人。唯一能让人记住的,大概就是比别人多了一个手指头。
    前世为此,她还伤心好久,认为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亲娘才会丢下自己,只要谷令则。
    这一世,她只想跟娘得平安二字,倒是没什么比这样更好了。卢悦失笑,跟着方二娘回客栈,穿她买来的男装。
    “嗯!我家悦儿穿什么都好看。”方二娘让她转了一圈,在她眼里,卢悦是哪哪都好,在那笑得见牙不见眼,“这要是到大街上,能让一群小丫头扔荷包。”
    “娘,是扔臭鸡蛋吧!”
    “谁说的?你看看这鼻子挺的,这双杏眼……”
    “娘,我这也叫杏眼,有些方吧?”她的眼睛只能勉强称杏眼,实在是没那么圆,更像谷正蕃一点,有些方。
    “方些好,眉毛一会我给你画直些,装成男孩,路上正好没人怀疑。”方二娘揉揉她的小脸,“男孩子笑得时候,都矜持得很,可不能露出酒窝。”
    卢悦非常享受方二娘在她脸上动手,其实方二娘不明白,哪怕加上上辈子,她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镖局的人,才不管她们有没有跟上,一早启程,母女俩直到近午,才让船家开船,远远吊着。
    当夜,所有人都睡着了,卢悦再次坐起来打坐,她的心不大。洒水国的乱世就要来了,她要在乱世当中,保护好娘和自己,只能让自己慢慢强大一点。
    呼!一股微弱的风刮过,卢悦却突然觉得周身的灵气有些不稳。还未停下来,就觉得船猛地颠了一下。
    周身原本就微弱的灵气,开始不听话起来,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一般,跟着某个前行的东西,一块跑了。
    卢悦心中叹气,今天是不可能再修炼了。
    方二娘大概被颠醒了,在黑夜中趁着月光,下意识地摸索卢悦身上的盖的被子,帮她整整,才重新躺倒,不一会再次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卢悦的嘴巴裂开,无声而笑,缓缓靠近方二娘那里,很快就睡着了。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大家的锚链全断了,江面上的船都在无声地顺着水流前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照进来,就听到船家慌乱的脚步声。
    远处人声轰杂,母女俩个一齐被吵醒。
    “哎呀!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别废话了,快往岸边划船!”船家压低了声音,“不准嚎,一定是漓江的妖怪又出来了,我们要快点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漓江有妖怪吗?方二娘一咕噜坐起来,看看还睡眼惺松的卢悦,也不管是真是假,第一时间,帮她穿衣服。
    “娘,我自己来。”
    卢悦也清醒起来,母女两个很快打理好自己,一齐猫着腰出去,不远处,就是震西镖局包的两艘大船,两边相距不到百米。
    包括自家的小船,这里泊了差不多上百只,都停在漓江最宽的江心处,大家一齐默不啃声地往岸边划。
    “祭江神!”
    大船头一个老者,一声唱喏,三个武者,手起刀落,砍下早就准备好的三牲。
    猪头,羊头,鸡头一齐掉到江中。包括自家这艘船,所有船家转身一齐跪下,“请江神享用!”
    水面上,刚晕染出来的血迹,转眼不在。卢悦看得清楚,水面下,有某个粗如木桶的家伙,一口吞了三牲头。
    悄悄拉着娘亲,回到仓里,母女俩个都有些心悸。国师府里的主人什么样,她们做为下人,当然知道。
    国师曾说过,凡人界,有些东西,活过的年头太长,长着长着,就能成妖。
    “啊……”
    大船头,那老者惊恐的声音传出,透过窗棱,方二娘看到白色巨蛇,一口咬下老者的半个身子。
    祭了三牲,还伤人命,这江神今天明显是不想善了了,所有船家一齐哗然,大家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能是跑快点。
    可是船家不管怎么划,那船就定在原地,退也退不掉,进也进不了。
    方二娘紧紧抱着卢悦,瑟瑟发抖。
    “它这是想把我们一锅端,拼……拼了。”
    大船上的某个镖师,拿着把大刀,一刀砍在白色巨尾上,那尾巴上还卷着一个镖师,不过已经在被卷的当口,活活勒死。
    “娘,别看!”卢悦捂住方二娘的眼睛,“这里离岸边不远了,一会实在不行,我们多扔几截木头,我用轻功带着您跑。”
    “对对对,”方二娘一下子又反应过来,使劲亲了她两下,“悦儿,别管我,你自己跑,现在就跑。”
    任何时候,都把她摆在第一位上,这样的娘,如何让卢悦舍下。
    外面的船家已经有人想到这个办法了,噗通跳进河里的,可不只一两个。哪怕冬天水冷,这些常年靠水生活的人,在生的渴望下,当机立断的紧。
    江水一阵翻涌,方二娘抢出来看时,到处冒起的血水,染红了大片江水。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敢再往下跳了。
    “水里还有。”
    大船上的几个镖师互看一眼,不约而同,跟那条伸上来的尾巴干上了。
    卢悦看得清楚,那条尾巴连扫之间,已经伤了十几个,凡人面对妖兽,根本没有胜算。那些刀剑砍在那巨尾上,只留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第10章 老道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啊……”
    一个妇人拼命要往江中跳,被身后的几人死死抱住。水中扑腾着一个只有五六岁的男孩,远处一条水线,飞速划来。
    让卢悦没想到的是,自家老娘,以她想象不到的速度,从般家手里抢过长竹杆,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地拍打那个将要过来的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