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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不过,少爷跟他吃的也是一样的。
    石头一溜小跑去了厨房,厨房是两房人共同使用,自然要等前面的人先拿。石头老老实实站在后面,轮到他就拿起饭盒,扭头就走。
    冬天饭菜冷的快,不快点回去就得吃冷饭。
    他刚刚想动,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太太身边的白翠丫头居然跟他搭话,“石头,过来拿饭啊!”
    “嗯。”
    搭话的功夫石头已经走出厨房,迈步朝着外院走,白翠咬紧下唇,赶了上去,“我来帮你提吧。”她伸手想要抢过饭盒,石头赶紧躲多,开玩笑,饭盒里有今天唯一的荤菜萝卜大骨汤,撒了他吃什么去?
    白翠没抢到饭盒,立刻又换了个招数,“石头,你衣裳肩膀破了个洞,我来帮你补补,保准什么都看不出来。”
    石头摸了摸肩膀,还真有个洞,他立刻头甩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回去找我娘就行了,我娘手巧的很,白翠姑娘,你快点带着饭盒回去吧,晚了太太吃不上热汤饭。”他自觉好心提醒,被白翠白眼一翻,扭着腰走了。
    石头莫名的很,回去还把这事当新鲜说给了曾湖庭听,曾湖庭一晒,“莫不是白翠姑娘看上你了?”
    “呸,我才不敢这么想。”石头差点跳起来,“咱们家老爷不是容易得手多了吗?”
    连石头都知道的事情,偏偏有人看不穿。
    而此刻,刚才高傲的白翠姑娘脸上堆满了迎合的笑,对着她的主子说,“太太,奴婢没跟石头搭上话。石头真是人如其名,奴婢找了好多话题,他都不上当。”白翠想到吃的闭门羹,恨恨的一跺脚。
    陈氏放下手里的茶盏,白翠小意上前给她捏腿,陈氏才说,“行了,我看外院的也不是傻瓜,继续,磨也要磨成功。”不然外院的消息她一点得不到。
    “是。”白翠继续捏腿,陈氏心烦气躁,挥挥手,“下去,叫嬷嬷上来。”她跟白翠又说不上话,只有嬷嬷最了解她的心意。
    白翠只能退下,让清理库房布料的嬷嬷回来。嬷嬷在隔间净了手,这才进了里屋。进屋之前,让白翠守在门口。
    “嬷嬷,我心里头这口气不顺的很。”陈氏揉着心口,“过几天又是祭祖,明年祭祖我可不想在看到外院的。”
    嬷嬷确定外面没人,这次靠近了小声说,“姑娘,你想的事就快办成了,再过几日就有办法。”
    陈氏登时从塌上起身,“真的?”嬷嬷只说让她放心,她到底好奇怎么个放心法?
    嬷嬷笑着说,“姑娘,你要知道,男人看孩子和女人看孩子,是不一样的。女人怀胎十月,从怀上那天起,就对胎儿充满感情,与日俱增。而男人,只有看见孩子那一刻,才会醒悟自己当了爹,所以对他们来说,孩子是谁生的根本不重要。”
    “这是其一。”
    “其二,外院的虽然姑娘你撒手没管,也磕磕绊绊长到十二岁,再等几年,就该姑爷享福了。这眼看要养成结果的果子树,怎么会舍得拱手让人?”
    陈氏皱紧黛眉,“嬷嬷说得对。”从这点来说,她跟老爷的利益是不一致的。怎么才能让老爷赞同过继这个主意?
    嬷嬷附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陈氏登时大急,“这,这不太好吧?万一伤到老爷怎么办?”
    “姑娘,如果不是万全的把握,我也不敢出这个主意。”嬷嬷又说,“舍不得孩子.....”她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陈氏犹豫不定。
    “换成别的,姑爷不一定信啊。”不然嬷嬷也不会出这种主意。
    “好!”
    良久,陈氏缓缓的点头。
    隔壁传来稚嫩的孩子哭声,很快,白翠过来敲门,“太太,少爷哭了,估计是让您喂奶呢。”陈氏的表情立刻变化,满满的都是柔情,她接过孩子,看着孩子白嫩的脸蛋和柔滑的触感,轻轻一刮。
    如果有报应,就统统报应到她身上吧!但在那之前,她要夺回属于自己孩儿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陈氏:我要准备发力了!
    xx:谢谢,我很喜欢躺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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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雪下了一整夜,扑簌簌打在枯枝上,陈氏听着下雪的声音,越听越是心冷,越是心冷越是想起这么多年来的日子。
    如果说刚嫁过来还有几分柔情蜜意的话,在半年后就通通消磨殆尽。老爷并不是没有几分感情,可惜那残留的几分还被分给无数个女人。她很清楚的知道,与其苛求爱情,不如拿到作为正室的尊重。
    还有家产。
    虽说公爹罢官的时候花费大部分家财,破船还有三斤钉呢。她知道的,表面上家里有两百亩祭田,实际还有三百亩的私田。老爷和二弟也分到了几千两的私房银子,他们不会经商,购置了水田和两个小铺子收租,日子跟以前没法比,却比周围的人富裕很多。
    但具体有多少,只有管家清楚,他每年都会定期出门收租。
    陈氏出嫁时带了一千两压箱银,她也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也花了大半置办了铺子。这些钱除了给两个女儿做嫁妆,就是日后海庭的东西。
    每一分每一毫都不能给别人。
    陈氏心里想着事自然睡得不好,她昨天把老爷推走,老爷歇在对面,必定要等到天光大亮才会起床。
    日头照在窗户纸上的时候,对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哎哟,然后是三声啪啪啪,好像有什么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谁干的?”老爷的怒吼从外面传来,陈氏嘴角露出一丝隐秘的微笑,成了。
    曾宣荣扶住腰,咬牙切齿的让大夫给他看伤,大夫只说是扭到了腰,需要好好的休息半个月。
    “半个月?能不能走动?”
    “倘若有人扶住走动是不妨的,但最好不好超过两时辰,躺着养伤最好。”大夫开了跌打酒,吩咐每天涂上两次活血,这才离开。
    一想到半月不能活动,也意味着不能跟任何小妾同房,曾宣荣就气的咬牙,万幸的是,他还能去参加祭祖。
    不然这损失就更大了。
    曾宣荣这头歇了别的心意,只按照医瞩每天擦药酒,期间不得清净,他的小妾挨个挨个的过来送温暖,送完之后撒娇撒痴的卖弄,直送的他心浮气躁,不得不搬到书房暂住。
    不过,休息这几天还是很有效果,到了正月初一那天,他疼痛减轻了大半,只要走的慢些,也看不出受伤。
    鸡刚刚叫了头遍,曾宣荣就慢腾腾挪动着起床。
    祭祖是大事,族长那一只早早的准备好了祭品三牲,也打扫好了祠堂,只等着各支的男丁到齐,就可以祭拜。
    曾湖庭也醒的早,就着井里的冰水洗脸让自己醒醒神,昨夜要守岁,熬到子时后是要去放鞭炮的,村里此起彼伏都是鞭炮声,吵的人睡不早。
    他睡了两三个时辰,现在困的睁不开眼,却不得不早起等着他爹一起出门。
    陈氏也早起,怀里抱住大红色的襁褓,脸上的慈爱慢慢溢出,曾湖庭只能上去扶住他爹。
    三人来到祠堂前,女眷只能站在外围,按理说襁褓中的曾海庭可以跟着他亲爹进去,陈氏却按住说,“老爷不方便,还是我来抱着孩子罢。”
    说完她对着曾湖庭挤出一个笑,“湖哥儿好好的扶住老爷,慢慢走。”
    “是,母亲。”
    曾湖庭答应了,恭敬的扶着曾宣荣站进黑沉沉的祠堂,按照分支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海哥儿也该进来的...”曾宣荣小声嘀咕,他祭祖正想告诉他爹,他又有了孩儿。
    曾湖庭听见了装没听见,曾宣荣受伤不能报孩子,他倒是可以抱,但陈氏肯定不放心,他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呢?再说刚满月的孩子说不定哭起来,他又安抚不住,何必?
    祠堂里人越来越多,老族长看着这么多人,笑的格外舒心,人丁越兴旺越好啊,他们曾家宗族以后再出个大官,就有收录进县志的资格,他百年之后也能闭眼了。
    想到大官,老族长目光落到曾宣荣曾宣明这两兄弟头上,暗道,老子厉害儿软蛋,老曾似乎占了全家的读书人灵气,以至于后代这么不中用。
    人到齐了,老族长站起来,先宣读一篇祭文,大致意思就是他们曾家农耕出身,勤奋努力,子孙孝顺,流芳百世。
    祭文宣读完,就是按照排行辈分挨个上前上香。铜制的香炉里积了厚厚一层香灰,这也是香火鼎盛的证明。
    宣字辈的人上完了香,庭字辈就要做好准备,曾湖庭手里捏着香烛,突然发现一个眼熟的人影越过他去上香。
    啊,是那天跟族长站在一起的中年男人,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曾湖庭愣神的功夫,中年男人已经上完香退了回去。
    曾济庭接上,这种场合他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曾湖庭等他晚上就接上,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然后叩头。
    他后边的小辈就少了很多,又耽误了十多分钟,上香完成,老族长一声喊,整个祭祖完成。供在香案上的三牲被撤了下去,将会有刀工精湛的师傅片成薄片,每一户都送上一盘。据说供过祖先的祭品吃掉之后,能保佑各家的后代。
    实际上那东西被煮的要熟不熟,又染了香灰,实在不是什么好吃的。曾湖庭勉强塞了一片,腻的发慌。
    祭祖完成,下午就是各家各户互相串门,小孩子到各家要糖果和瓜果,都是熟人,陈氏早就买了十多斤粗糖块和炒花生,来一个塞一个。
    初二,本来是回娘家的日子,不论是陈氏还是二婶赵氏的娘家都相隔千里,只能在自个的院子找点乐子,陈氏带着奶嬷嬷和白翠摸牌,曾宣荣手痒的很,也跟着摸牌。
    正头娘子的院子小妾不敢进来,所以院子里只有她们四人,不晓得为什么,曾宣荣手里差的很,一家输三家,已经输出去一两多银子,输的眼睛发红。
    钱他不在乎,但还在正月里手气就这么差,他气不过,定要赢回来。
    突然一个声音远远的从外头传进来,偏偏又清晰的像在耳边说的,“好耀眼的红光啊!这是福运人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曾湖庭: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第13章
    曾宣荣心情烦躁,一把扔了手里的竹牌,“哪里来的人?赶出去!”
    白翠竖起耳朵,战战兢兢的说,“不对啊老爷,咱们院子距离后门还有好几丈呢,谁说话这么大声?”
    住的院子不可能跟后门相连,院子后头摘了好几颗大树并一个花坛,谁的嗓门能这么嘹亮,一直传到住的院子来?
    “白翠,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氏吩咐,白翠规矩的起身去看,还不忘加炭火。
    陈氏看曾宣荣十分不高兴,安慰道,“老爷,有人天生嗓门大,这也很常见的。”
    曾宣荣没说话,把手里拿着的牌翻来覆去的转动,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白翠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她吃惊非小,一回来就说,“老爷,那人是站在咱家的后巷子里,
    看见奴婢过来,一点都不惊讶,还说,还说......”
    “他说什么?”
    “他说奴婢鸿运当头呢!”白翠脸上带了一点红晕,实际上是那人一碰面就说白翠红鸾星动好事将进,白翠想想家里刚刚给安排的亲事,不由得脸红了红。
    “那老先生说奴婢运气好进了老爷家里,沾染了几丝福气,以后的日子可过的好着。”白翠又补充到。
    “那老先生真这么说?”陈氏发问。
    “奴婢可不敢骗老爷太太。”
    陈氏转过头去,“也是今天赶了巧,要不然,咱么就把那老先生请进来问一问?”
    “问吧。”曾宣荣可有可无的说。
    白翠果真去了外院请那先生,一照面,曾宣荣立刻明白为什么刚才白翠笃信不疑。这老先生,生了一副鹤发童颜,须发皆白,却又一丝不乱的束好,红光满面精神极好,轮精神头可比曾宣荣看起来还强。
    他手里杵着一根黑沉沉的拐杖,以曾宣荣的眼力也看不出是什么木材,只能闻到一股异香,让人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