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过的城市格外清新，此刻天边冒出缕缕金光，为冰冷的建筑镀上暖暖的黄色。
    程艺馨重新现身，韩子琛自然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只是见她并未回家，反而行色匆匆地赶往公司，便知她心中仍有芥蒂。
    尽管难掩激动，可他却不敢去找人，大抵就是近乡情更怯吧。
    男人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隐隐发亮的云彩，只觉得毫无头绪，甚至有些心慌意乱。
    程艺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把事情都捋清楚了，不过是石灝兄妹联手的把戏而已，把他们全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甚至怀疑，石楠真如她自己说的那般，不过是棋子罢了，而幕后主使者石灝，究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艺馨……
    这样细想下，一切事情都能解释清楚了。
    只是他已经失去了开口的勇气，不管怎么说，他对不起艺馨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他自己都无法原谅，更别说她了。
    男人眉眼深邃，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盛满了悔意。
    石氏。
    只要是在认真办事，时间便流逝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傍晚，程艺馨按了按发酸的肩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便开始往外走。
    她其实是迷茫的，因为不知接下来该前往何处，c市明明是她从小生长到大的故乡，此刻却觉得没有一处地方属于她。
    林善迟疑地站在她身后，原本打算和艺馨姐一起走的，可就目前来看，她似乎不希望有人跟着。
    犹豫间，却见石灝跟了上去。
    程艺馨缓慢地走至公司大门，余光瞥见熟悉的车辆，只是还未来得及细看，便别叫住了。
    “程艺馨，你去哪？”石灝三步并做两步地追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拦着她的去路。
    后者自然是懵的，因为她也不知自己该去哪，至于其他的，也不愿和石灝多说，毕竟他并不可靠，一肚子的阴谋坏水。
    “这是我的私事。”她言简意赅，显然不想多交流。
    程艺馨甚至不相信这是她所认识的石灝了，以前的男人坦坦荡荡，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在脸上，虽然脾气暴躁，但却鲜少会有害人之心。
    如今的他，的确是沉稳了很多，但却显得有些面阴沉狡诈，俗话说相由心生，大抵他也变成了自己以往最讨厌的人。
    不过才一念之间，石灝没料到她会考虑如此多，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无论她如何厌恶自己都无所谓，只要此刻能够陪伴在她身边，那一切就都值得了。
    “我只是作为朋友在关心你。”男人缓缓启唇，眼神尽量透露真诚。“如今你和韩子琛也闹翻了，如果没地方去的话，不如先去老宅住段时间，爷爷他也挺想你的……”
    他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了，只因是在程艺馨面前，所以才显得格外紧张不安，话也多了不少。
    但程艺馨并不领情。
    “石爷爷若是真的想我，自然会亲自邀请我。”她冷声拒绝，“只怕是有人借了石爷爷的名义，方便自己行使不轨之心呢？”
    程艺馨一语中的，她其实也不确定，但琢磨了一下午，再加上林善总是言之凿凿，让她不得不怀疑石灝的心思。
    男人如若当真喜欢她，那这次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所谓的捉奸都是设计，目的不是韩子琛，而是冲着她来的。只有亲眼所见才会心碎，才会彻底和韩子琛决裂，这样他才会有可乘之机。
    虽说是猜测，但她基本笃定了，尤其男人如今的神情，也就验证了她的猜测。
    一听这话，石灝立即紧张慌乱起来，眼神稍稍闪躲，右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紧捏成拳，声音有些凝固地开口道：“谁告诉你的？”
    程艺馨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把男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来她的确有必要提防石灝了。
    “是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石总当真如传言一般么？”
    像是故意想让他难堪似的，程艺馨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眸，一定要问出个答案，否则不肯罢休。
    石灝忽然就松了口气，拳头也慢慢松开，眼神逐渐平缓，甚至毫无波澜地回看程艺馨，淡定也坦然地开口道：“不过是窈窕君子，淑女好逑罢了。”这就等于变相承认他的心意。
    石灝也不过是瞬间明白，既然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也没什么好遮拦的，何况这也不是值得遮拦的事情。
    爱一个人从来都没错。
    但程艺馨却面露讽刺地看着他，瞧男人这模样，似乎毫无任何心理负担。可他所谓的君子好逑，却给她的生活造成了重重艰辛困难，甚至让她深陷痛苦之中。
    她不敢，也不愿接受这样的情意。“请石总还是另寻所爱吧。”
    说着，她就要抬步离开。
    石灝再次动作迅速地拦住了她，同时瞥见右后方身姿挺拔的男人，正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不是韩子琛还会是谁。
    这正好如了石灝的意，他干脆伸手拉住程艺馨，同时一个用力把人揽在怀中，感受着温热柔软的躯体，不由得心都安逸了不少。
    “既然你都清楚了，那就别想逃离我身边。”男人低沉又凶狠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像是在宣布归属权。
    程艺馨身体一怔，抬头想要怒瞪男人，殊不知石灝此刻正好低头，她正好亲上他的下巴……
    这莫名可恶的巧合！
    从外人的角度看来，就像是她在主动索吻似的，比起仇人，两人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情侣。
    韩子琛看在眼底，拳头紧紧握着，发出清脆的骨头咯吱声，恨不得亲自去把人抢回来，可他如今却没有资格了……
    男人低下头自嘲地笑了起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堂堂韩氏总裁竟也会有如此不自信的时刻。
    然而此刻的程艺馨还在发愣，她只感觉自己的唇接触到硬邦邦的东西，其余便再无感受，抬眸便是男人下巴上明晃晃的红唇印。
    石灝虽说有些发懵，但这也是意外之喜。
    他颇为得意地抬眸，只见后方熟悉的车辆早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