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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故乡明

      国华跟小叔谈妥田地的事,正准备出门去菜地找婶娘,他的堂嫂月娥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来,看见国华就嚷:
    “你快回去看看,秀儿她娘回阳了。”她怕众人不信她的话,又加重语气说:
    “真的,她还笑着跟我说话。我起先以为是秀儿娘妹子,但她亲口说是秀儿娘。”
    国华堂哥国良对老婆骂道:
    “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秀儿娘走了快三年,□□的哪来的回阳?整天疯疯颠颠的。”
    国华呵呵直笑,对堂哥和叔叔说:
    “嫂子没看错,我这个新媳妇跟秀儿娘有点相像,而且秀儿很依赖她,她也很喜欢秀儿,这是说顺了嘴,倒把嫂子给吓到了。”
    月娥拍着胸口对国华说:
    “岂止是有点像,就跟双胞胎差不多。你也真会找,非要找一个跟秀儿娘一模一样的女人回来。难道天下就没其她女人啦!差点儿把我魂都吓掉。她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酒……”
    国良又瞪着老婆把话打断:
    “国华找什么样老婆还要经过你批准不成?跟连珠炮似的嘴就没停过,你就不能消停一会,让我们耳根清静清静。”
    国良他爹嗑了嗑烟枪斗,慢声细语地对国华说:
    “月娥的话没错,你不能照着秀儿娘的模样来找人。不能因对秀儿娘好就对她好,人长的一样心不一样,这样做对不住新媳妇。”
    月娥听公爹帮她说话,立刻瞪着老公说:
    “姜还是老的辣,你瞧爹多精明,一眼就看穿问题的根子。哪像你这个糊涂蛋,除了吃就是睡,只长肉不长心。国华是我们家最小的兄弟,要是按年纪来说,我都能生的他出来。我们不帮他,还有谁帮他?”
    国良悻悻地道:
    “嗯!你有本事,你十三岁就可以生娃。”
    国华的婶婶提着一篮刚摘的蔬菜,从门外进来说:
    “这有什么稀奇,过去的女人不都是十三、四岁结婚生子。你那个新媳妇真的很像秀儿她娘?”
    国华接过婶娘手中的篮子,嘿嘿笑道:
    “起先确实是因为她长得像秀儿娘我才注意她,后来接触的越久就越发现我是真的喜欢她。明早我就带她过来,到时你们再看像不像,反正我认为只有一点点像。”
    月娥见他提着菜出门,忙叫道:
    “你上哪去?是回县里还是在家里住?”
    “这两天就在家里住。”
    “在这住你拿菜干嘛,叫你媳妇过来吃。”
    国良终于逮到了一次训老婆的机会,嘿嘿阴笑:
    “还说年纪大生的出国华来,我看你是白活了,人家小夫妻俩都知道家有长辈,下午拜年不好。”
    月娥骂道:
    “你才白活了,国华夫妻俩讲礼那是尊重家里长辈,你还心安理得地受了,都是一家人讲那么多繁文缛节做什么。”她又转身对国华说:
    “快去叫你老婆过来,要不是刚才给吓很了,我就去把她拖来。”
    国良叽咕一句:
    “恶人胆小。”
    婶娘也对国华说:
    “是啊,月娥说的对,我和你叔都不计较,你们俩个还讲究什么!再说你两年多都没回去住,那些油盐酱醋米哪还能吃!听婶的话,晚上就在这吃。”
    国华嬉皮笑脸道:
    “婶不说我还忘了,我还得跟您讨些米回去,油盐酱醋回头就在小卖部买。我倒是愿意在您这混饭吃,主要是荷花要讲这个礼,怕村里人说她不懂事。”
    国良不屑地说:
    “村里人谁敢说,也不看看是谁家媳妇,咱们邵家可不是吃素的。”
    小叔拿烟枪敲了一下儿子的脑壳:
    “你就会抢生斗狠。”接着跟国华呵呵笑道:
    “看来你这新媳妇心还挺细,但太讲究也不好。那些油盐也带点去吧,你们又不是长期在家住,回头吃不了又糟蹋了。”
    国华笑道:“还是买点,我可能会在十五以后回来住,这事以后再跟您细说,到时还要国良哥给我帮忙。”
    “有什么事你要早点说,过了正月我会到市里去给人搞装修。”
    “要是顺利比你在外面搞装修强,回头再说吧,我得赶紧回去,免得她惦记。”
    从小叔家出来,国华没直接回去,而是往后山上去了一趟。他登上一座小山头,极目远眺,四周光秃秃的一片全没点绿色。偶有几束枯黄的野草在石缝中耷拉个脑袋,无精打采的没有一点生气。
    邵国华所在的龙潭洼村是县城的近郊,这里是丘陵地带,人多地少,种的庄稼仅够糊嘴。村庄后又是不长草的石头山,不像其它村还可以靠种果树增加收入。
    但贫瘠的土地并不意味着贫穷,在皇朝时代,龙潭洼人以读书和经商而闻名,历朝历代都有不少人步入仕途,他们所积累的财富又反哺到乡梓,修桥铺路、兴学育人,让这一带积淀了厚实的文化底蕴。
    现在的龙潭洼人的收入主要来源于在外经商和打工,以及大棚蔬菜。在县里和市里都有他们活跃的身影,是商界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国华高中一毕业就在外面闯荡,卖过唱、打过工,开过车、也经过商。但时运不好,在舞厅唱歌时,被他哥拎着耳朵赶了回来,跑运输接不到活,经商亏了本,最后还是跟着老表才稳定下来。现在他哥又叫他办厂,那种被生活压抑下去的,想出人头地的欲望,又开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动。
    但这一次不比年青时那会儿,年青时没有牵挂,脑袋一热,凭着股血气就不计后果地去干。现在有家有室必须考虑仔细,尽管他知道他哥肯定在方方面面都算计过,甚至连法人代表的细节都能想到,说明他连万一出事的后路都已经想好。既然哥哥铺好路子,自己要是连执行都做不到,那就太无能了。
    邵国华静静地站在光秃秃的山顶上,脑袋飞速运转,大约半小时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大手一挥,一腔豪气油然而生。转身望望自己生活的村庄,几缕炊烟正袅袅升起,他的妻子正在依门张望,瘦弱苗条的身形,让人看着就心疼。
    身处异地的荷花一看见丈夫的身影,立即欢天喜地的迎了过去,接过他提回来的蔬菜,看了一眼说:
    “你怎么没买油盐酱醋,是不是准备生吃啊。”
    国华一拍脑袋:
    “哎呀,我把这茬给忘了。”
    “快去吧,我先来煮饭。”
    “好,”国华应了声后问:
    “不过厨房你熟悉吗?东西放哪知道不?”
    “知道,我早看过。”荷花说:
    “顺便买瓶好酒,要是有红蜡烛也带两只回来。”
    “买那些东西干什么用?”
    “咱们第一次回家,也要喜庆喜庆,记得红蜡烛要有双喜字的。”
    由于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荷花简单地炒了两个下酒菜,打了一个白菜汤,两人就在厨房的小桌上对饮。酒酣耳热之际,荷花问道:
    “你哥后来说了些什么?”
    “他要我们回来住,把后面的几座石山包下来做石料生意。”
    国华喝了一大口小酒,甜腻的直舔舌头。这是一种乡里人自己酿的甜糯米酒,度数很低,但香醇味甜,口感纯正,加上些狗杞子热着喝,可以润脾养肾,活血生津,对身体很有益处。
    “你是怎么想的?”喝了酒的荷花脸有点潮红,秋波盈盈像是要滴出水来:
    “我倒是不反对回来,可哥怎么办?”
    “他当然要跟我们在一起,就怕哥不愿意来。我哥已经把我的后路断了,让老表替我去办辞工手续,所以我是非回来不可。这件事我也考虑过,先瞒着哥把户口迁过来。要是哥同意来更好,要是一时不愿意,你就带两个孩子陪着他。他看见咱们两地分居,肯定心里不落忍,迟早会同意。我要先回来成立公司,还要跟乡政府谈承包的事。要是把这件事办好,以后咱们家日子会很好过,也能给小宝和秀儿打好基础,这样他们以后就不会走我们的老路,去替别人打工。”
    “要不,咱俩合力给哥说说。”荷花一听要分居,心里就不乐意,愁眉苦脸地说:
    “我在那也老是提心吊胆,生怕给别人看穿说咱们闲话。萧家村人别看表面一团和气,但狠毒起来也是丧尽天良。有些事你是不知道,这几年我可看了不少他们干的龌龊事。”
    “唉……只要我们一家人过的好,有些事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别去招惹他们。要是得罪了人,别说真有这事,就是没有他们也会无中生有,有时候闲言碎语比刀还利害。”
    “国华,是我对不起你,把你拉了进来,虽然给不了你完整的身子,但我的心会一直在你这。”
    国华望着荷花如花般的笑容,心中怦然而动,抱住荷花说:
    “是我自己愿意的,不过你这话上次也说了一回,到底是什么意思?”
    荷花抱着国华头在脑门上亲了一口,娇笑道:
    “你慢慢想吧。今天是我们俩在家的第一夜,等天黑我会好好服侍你。我先去洗个澡,你把碗洗了也快点来。”
    说着挣开国华的手去了二楼,只留下成熟女人的迷人体香在国华鼻尖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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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忆舍弟
    [ 唐 ] ?杜甫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