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不知不觉中,邵国华陪着黄琳凤走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昏暗的停车场停满各种各样的小车,静静的有一种寂辽的阴森,仿佛每往前踏上一步,就像是步入一个未知深渊。在这封闭无人的空间里,“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却有一种魔性,宛如靡靡之音使得国华心跳加速。为了压住心底那种喷#勃的欲#望,他极力控制自己的声调,找着话说: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那几年你的日子肯定很难过,没人理解又没处可以诉苦,其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上的痛苦我可以忍受,但精神上的折磨却让人发疯。”黄琳凤仿佛有些害怕停车场的静,主动抓住国华的胳膊说:
“婚后我和丁小平一直跟着他父母生活,两个人都在他妈妈私下经营的一家公司里面管事。开始以为是自己不好,那个男人才对我冷淡。后来发现他跟公司一名男职员不对劲,只要有好的业务都给了那人,而且帐目也混乱不清。所以我在他办公室里装了一个摄像头,谁知道看到的是令人做呕的东西。提出离婚后,那一家人就变了脸,以为是我有外遇,还雇人监视我一举一动。本来我不想把丁小平的事声张出去,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但在被逼无奈下,还是悄悄地告诉了他父亲,以为他会体谅我的难处,支持我跟丁小平离婚。谁知道他表面上安慰,但心里却在算计我。有一天家里没人,他爬上我的床要做扒#灰的事,还说是可怜我这活寡妇的日子。他却没想到,我在自己卧室里都装了摄像头,将他的一言一行全录了下来。在狼窝里生活,你不咬死狼,就要被狼咬死,为了生存,我只能不择手段。这种尔虞我诈,充满恐惧的日子足足过了两年,我爸还以为我过的好,到现在他都希望我复婚。”
“真是苦了你,你应该告诉你爸爸,不能什么事都自己承受。”
“这种事怎么能说,”黄琳凤站在自己车门边说:
“说出来只会让我爸生闷气,如果两家闹起纷争,那就不单纯是家庭冲突的问题,我叔我大伯父也会被牵扯进来,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政治厮杀,所以我跟谁都不会说。你是我的伴侣,我才告诉你。有个人能倾听我的心里话,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国华动情地拥抱着凤儿,拍拍她的背心说:
“我会做你最忠实的听众,以后有什么苦闷,有什么烦恼,你都可以找我,我一定会随叫随到。”
说完,他松开手准备送凤儿上车,但凤儿却把他紧紧抱住,呢喃软语地低声哀求:
“吻我一下好吗?”
这婉转悠扬的请求,这酥软人心的声音,让国华的心甜如浸蜜一般。望着那温柔的目光,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捧起那张典雅娇媚的脸,深深地吻上她红润清甜的双唇。
黄琳凤松开国华,拉着他的手,深情款款地注视良久,将男人色色的坏坏的微笑印在脑海中,转身走进车里,按下车窗说:
“如果我说是你抢走我的初吻,你会相信吗?”
邵国华轻轻点头,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
“相信,因为我们是情感伴侣。”
“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黄琳凤娇笑地抛下一句话后,轻鸣一声喇叭,红色的车子缓慢地驶出邵国华视线。
邵国华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鼻尖中似乎还存有女人身体清甜的香气。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夕阳映红了江。长长的堤岸,淡淡的风,喧闹盖不住孤单。我就在那,坐在那堤岸的石凳上,嗅着风的香……”
他哼唱地爬进自己的车子,将车子打着火后却怔怔地发呆,忽而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恨恨地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他像做错事的孩子,慌忙逃离停车场,接回孩子后又早早地赶往医院。荷花见他来的早,心里格外高兴,俏声说:
“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的话我也听不懂,要不你明天去问问他?”
邵国华心有愧疚,立刻殷勤地说:
“我去看看医生下班没有。”
传贵道:
“医生好像说没有治愈的可能性,这样也好,免得提心吊胆地挨一刀。”
“现在医术发达,不能手术可能还会有其它办法,我去问问看。”
国华有些心虚地跑出病房,在医生办公室里找到主治医生的助手。这名年轻的助手把ct影像图和x光片挂在看片的灯光处,指着脊椎骨几处地方说:
“病人除了这个地方,其它的脏器都很正常,这两处的骨头已经破碎脱离,还有这一处弯曲的厉害,这地方的脊椎神经已经完全损伤,恢复的可能性很小。脊椎神经是属于中枢神经系统的一部分,病人想恢复下肢行走功能几乎不可能。我非常佩服病人的毅力,你看看这个地方,这块碎骨压迫到神经,引起的神经痛一般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这些年你们家属就没发现?”
国华内疚地叹口气:
“我哥是内向人,有痛就自己忍着,从不愿意麻烦我们。”
“这个地方要及时就诊,教授说明天还要查脊柱mri,必要时需进行手术治疗,把碎骨片取出来,这样可以消除病人痛苦,然后再加强神经功能康复训练。人是最神奇的动物,奇迹总是无处不在,虽然恢复行走机率很小,但康复训练最起码可以改善肌肉萎缩的状况。”
邵国华鬼使神差,厚着脸皮问:
“康复训练对性#功能恢复有没有帮助。”
助理医生道:
“病人的脊髓损伤导致病人肢体运动丧失,如果早期采用中药增强改善脊髓血液循环,再中西医结合配合药物治疗和康复训练,也许对性#功能恢复有帮助。影响性#生活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具体的你还是要向这方面专科医生咨询。”
走出医生办公室,邵国华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向医生问传贵的性#功能。是担心荷花跟传贵在一起,还是为自己感情出轨找解脱?在走廊里他又打了自己一巴掌,为自己的自私而自责。
荷花过来找国华,正巧看见国华扇自己一巴掌,她抢上前着急地问:
“医生怎么说?是不是哥的情况不好?”
“不是,”国华紧搂着她,好像是怕她突然会消失。嘴里安慰道:
“我是在恨自己,医生说哥长期以来就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我们怎么就没发现呢?”
荷花泪眼婆娑地说:
“他这人就是倔,有时我看到他脸色苍白,头冒冷汗,问他他总说没事。医生怎么说,能治的好吗?”
邵国华轻轻拍着荷花的背心说:
“病痛可以治好,开刀做手术取出压迫神经的碎骨片就可以,但要想完全恢复正常很难。不过医生也说了,人是最神奇的动物,也有出现奇迹的可能。走,我们去跟哥说说去,看他是什么意思。”
两人刚走进病房,还没来的及跟传贵说病情的事,凤儿推着她父亲提着一篮子东西过来探望传贵。黄志豪进门就笑:
“我有好多年没去萧家村,不过对你还有印象,因为你是村里最帅的小伙子。唉……当年的毛头小伙子现在也是一把年纪,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传贵恭敬地说:
“姑父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显老。”
黄世豪哈哈大笑:
“说明十几年前我就是小老头,再老也老不到哪里去。我没想到你还是小邵的妹夫,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啊。”
黄琳凤望着国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扭头对荷花说:
“我爸很多年没去萧家村,一听说你们在医院,就要跑来看看你们。”
黄志豪颇有感触地说:
“是啊,我是萧家的女婿,以前借口忙,难得陪孩子他妈妈回娘家。后来孩子他妈妈先走一步,我形影孤单更不愿意走动。说起来,对孩子妈和我那个舅老爷确实有愧,这次脚好了,一定要去萧家村看看。”
萧传贵笑道:
“这些年我们村变化很大,从高速可以直接到镇上,镇上到村里的路也从泥巴路变成柏油马路,开车回去很方便。”
黄世豪倾身问:
“现在村里人收入怎么样?一亩田的纯利有多少?我听说现在很多人不愿意种田,这种现象在农村多不多?不种的田怎么处理?”
他还拿自己是县长县委书记,不去问别人的病情,专拣着国家大事来问。不等传贵回答,凤儿就娇笑道:
“传贵哥,我爸请你们家吃个便饭,顺便问一下我舅家的情况,我已经在鑫浓酒店订好包厢,希望你和嫂子能赏脸。”
荷花忙说:
“这哪当的起,还要你们破费……”
她的客套话还没说完,秀儿就清脆地说:
“我知道鑫浓酒家在哪,那里的羊排很好吃。”
小宝闷声说:
“糖醋排骨比羊排更好吃。”
“哼!羊排好吃。”秀儿一只手插腰,一只手指着小宝说:
“快说,羊排好吃……”
荷花赶紧隔在两个孩子中间,尴尬地对黄世豪和凤儿笑道:
“这两个孩子,天天吵得人头发昏。”
“这样才热闹啊。”黄世豪望了女儿一眼,又回头望着秀儿和小宝,羡慕地说:
“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儿孙绕膝承欢,老来夫复何求。来,爷爷带你们去吃羊排,也吃糖醋排骨。”
国华一直不敢做声,心里忐忑不安,推着传贵跟在凤儿身后,暗想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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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帝乡·春日游》
唐. 韦庄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