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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鼠擅一窟

      郝三帅的回来,使王月梅的胆子变大很多。她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有着一种近以盲目的信任,这种信任是建立在她们母女溺水之际他伸出一根救命的竹竿。
    三帅手搭在月梅的肩膀上,带着她坐在林龙豹左侧的凳子上,笑呵呵地说她:
    “不对呀!你是这儿的主人,怎么不招呼客人坐。这位兄弟,不嫌腿酸吗?快坐,快坐。”
    林海望了一眼林龙豹,拿着公文包在下首位落坐。王月梅本能地往三帅这边靠了靠,好离他远一点。
    林龙豹阴笑道:
    “三帅兄弟怎么和我这位老乡认识啊?”
    这种阴笑让王月梅不寒而栗,想起以前他对自己的威胁,心儿控制不住地猛跳起来。
    “哦,这也是缘分吧。”郝三帅感觉到她的紧张,他故做亲热状,搂着月梅的肩膀,翘起二郎腿,抖着身子,嬉嬉哈哈地说:
    “月梅姐跟我一个兄弟有点亲戚关系,她在县里没有活路,正好我家缺人帮忙,大家就互帮互助一把。”
    林龙豹皮笑肉不笑地说:
    “三帅兄弟能不能暂时避一下,我跟我这位老乡有些私下话想谈。”
    郝三帅嘿嘿直笑,满嘴跑着火车:
    “不用避讳我,我跟月梅姐一见投缘,准备过几天就去打结婚证。她的事我知道,还准备过几天到你府上登门拜访呢。”
    这番胡言乱语本不要紧,可偏偏给他妈妈听到。王腊梅原想到院子里拿几个盘子,听到他的话后盘子也不拿了,风风火火地冲到厨房里对郝云龙说:
    “我就说这个臭小子把女人领回来就没安好心,你猜我在后头听到什么?是他亲口说的,要跟王月梅领证。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八爷忙得汗直冒,擦了一把脸说:
    “他要结就结呗,你不是也着急抱孙子吗?”
    “结你个头!”八奶奶雌威大发,横眉竖眼说:
    “咱们家三帅是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人,王月梅的女儿都有十六岁。你倒是能捡个便宜爷爷当,可那女人跟我儿子配吗!不说别的,就说这年龄也差了一大截。三帅今年多大,才二十五。那女的有多大你知道吗?昨晚她亲口跟我说的,都快三十五啦,这婚还能结?娶那个小的还差不多。”
    “都三十五啦,真看不出来。年纪大点要什么紧,我不也大你好几岁。关键是要会过日子,多生几个带把的孙子出来,否则这攒下的家业谁来继承?”
    王腊梅恼道:
    “你少跟我掺和,这门亲我不同意。我嫂子有个侄女跟三帅差不多大,明天我就跟她说去。”
    三帅根本就不知道他满嘴的胡言乱语让他妈妈着实紧张,还在继续对林龙豹信口开河:
    “本来应该找你侄儿算算这笔帐,可听说他今天早上进去了。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到里面去找他要个说法啊。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做我们这行有个通病,欠我的一定要收回来。前两天就有一个傻蛋,吞了钱还想跑,你猜他后来怎么样?啊……这种事你豹哥比我精,我说这个在你豹哥面前那是班门弄斧。唉……债要不回来,那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着,心里头跟有五百只老鼠在挠一样。豹哥,你说我这样下去会不会得绝症?”
    郝三帅拿出烟递给林龙豹和林海,林海摆手婉拒。他自己点上一根,吐出一口烟圈。王月梅微皱眉头,把头略略偏开一点,避开那烟味。
    林龙豹点着烟,阴阴笑道:
    “这都是两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替我侄儿跟你和月梅陪个不是。”
    他朝林海使了个眼色,林海会意地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林龙豹把包轻推到三帅面前说: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再揭过去的伤疤也没多大意思,人总是要朝前看。你要是认为我诚意够,咱们这笔老帐就一笔勾销。”
    郝三帅打开公文包看了看,喜形于色地哈哈笑道:
    “还是豹哥爽快,行,勾销就勾销吧。月梅姐,去叫老爷子炒几个好菜,我跟豹哥喝一杯。”
    林龙豹站起身说:
    “改天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三帅站起身,手按在月梅的肩上,嬉笑道:
    “那豹哥好走,我就不送啊。”
    等林龙豹和林海走出后院,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月梅肩上,赶紧拿开来。忽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重新与她并排坐在一起,还将头往她胸前靠了靠,把王月梅弄了一个大红脸。
    三帅兀自不信地走到雨歆身边,轻轻抱了抱她,突然蹦跳起来大叫:
    “我病好啦……我病好啦……”
    董雨歆望着她妈,紧张地问:
    “三帅哥怎么啦?”
    王月梅一脸的茫然,对雨歆轻声说:
    “你快把盘子洗好,我到前面去看看。”
    等她走到店里,三帅正手掐着喉咙蹲在马路边干呕,八爷拿着锅铲在他身边急的直跳脚:
    “怎么啦?怎么啦?”
    八奶奶一边拍着儿子的背心,一边问:
    “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
    郝三帅好不容易止住恶心,站起身沮丧地说:
    “还是没好。”
    原来他从后院往外跑的时候,与一位进来上厕所的大姑娘撞成一团。本想开口陪个礼道个歉,可距离太近,忍不住又呕心上,捂着嘴就跑。弄得那姑娘老不高兴,恨恨地想:我就是丑点,可也不至于让你恶心到想吐的地步啊。她从此落下心病,逢人便问:
    “我丑吗?”
    连结婚洞房那晚,还不自信地问老公:
    “我丑吗?”
    全都是三帅造的孽。
    从好佬饭店出来,林海问道:
    “他是干什么的?吊儿郎当,好像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林龙豹沉声说:
    “他以前是帮双宝做事,后来自立门户单干,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实际上是靠放贷和帮人讨帐过日子。这种人就跟蚂蟥一样,沾不得。王月梅肯定是他找去的,说什么结婚,都是骗鬼的话,实际上就是要敲两个钱。不过这样也好,他既然收了钱,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妖蛾子。”
    “我总觉得那小子太滑头,只怕这钱会丢到水里。而且事情凑得也太巧,说不定是双宝在背后推波助澜。”
    “唉……”林龙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
    “丢到水里也没办法,我们现在是四面楚歌,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踩下去。但愿是我多虑,如果他们只是报复强儿,还会有翻身机会。就怕他们是要把龙豹公司往死里踩,我们林家……唉……现在几点?”
    “一点多,叔是要回家还是回公司?”
    “就在路边随便找家店填填肚子,吃完后送我去龙江宾馆。”
    在龙江宾馆702室,林龙豹正在小憩,忽听到开门声,他赶紧站起身迎上前。马长江穿着便衣,背着双手,沉着脸走进来,朱富贵在他背后轻轻把门带上,然后站在门外跟哨兵一样守候。
    马长江径直走到沙发中间坐下,沉声说:
    “坐。”
    林龙豹半个屁股落在马长江右侧的沙发上,小心翼翼道:
    “您有什么指示?”
    “我为什么要见你,你心里就没一点数?”
    尽管房间内冷气十足,林龙豹的额头仍渗出细小的汗珠,他不知道马长江肚子里知道他多少秘密,胆战心惊地说:
    “我侄儿与华强公司的事我会想办法摆平,绝不会影响到龙豹公司。”
    “你拿什么摆平?敲诈勒索、绑架加上昨天夜里虐待轮#奸一个叫胡丽娘的女人,这些都是证据确凿,容不得抵赖。化了脓的包该割的要割,别等烂手烂脚才后悔。我不是来说这件事,他的事还用不着我亲自来见你。”
    林龙豹冷汗直冒,心虚地道:
    “我和刘老大和肖老大只是一场误会,大家已经把事说开。”
    马长江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悠悠地说:
    “我们认识差不多有二十多年吧,当初我在县里工作时,你还只是个打打杀杀的小混混,谁会想到你后来会成为大公司的老总。”
    “这都是靠您的栽培才有今天。”
    “你能知道这点就好。”马长江突然睁开眼,两道精光如同利箭一般射向林龙豹:
    “说说硬盘的事吧。”
    林龙豹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马长江面前,连扇自己几个耳光,一幅悔恨万分的样子:
    “我不是人,我该死,我对不起您的栽培。您大人大量,饶过我这一回吧……”
    马长江心里顿时明白硬盘的内容,低沉而肃杀地喝道:
    “你想死不成!”
    林龙豹磕头如捣蒜,连额头上都渗出血来。马长江阴冷地望着虚汗直冒的林龙豹,强行压抑住心中怒火,淡淡地说:
    “起来吧,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硬盘的内容、涉及到的人、怎么丢失的,还有没有备份,一点一滴都不许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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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鼠
    宋.洪咨夔
    狐鼠擅一窟,虎蛇行九逵。
    不论天有眼,但管地无皮。
    吏鹜肥如瓠,民鱼烂欲糜。
    交征谁敢问,空想素丝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