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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安慰

      鸢尾花根茎穿破潮湿淤泥,从地里长出一小截翠嫩的芽,真够顽强的。周礼没太睡醒,反手调整了座椅,半眯着眼耍手机,等人出来。
    经过一夜发酵,热搜用词明显缓和不少,留言不外乎是同情段家遭遇,或者赞成朴世京的计划,偶尔一两条对民主党和四海的质疑也很快销声匿迹。
    月季弯腰拔起鞋跟,泡泡袖一不小心刮到木屑,扯出条细长线头,她赶忙捏住。豹皮鸭嘴隔着玻璃鱼缸,默默注视她,鱼尾一摆扫起阵褐黄的沙尘,扭头藏进水槽深处。
    这几天回温,她两条长腿上只裹了件及膝的包臀裙,风衣也丢在卧室里没拿,阖上电子门,朝布加迪蹬蹬跑去,刘海被吹得东倒西歪。
    “怎么想起来让我接?”周礼斜睨她一眼,“我以为你们现在蜜里调油难舍难分呢。”
    月季扁了下嘴,食指绕起刚刚抽出来的细丝,没接茬:“送我去媛公馆吧。”
    “出什么事了?”他挑了挑眉梢。
    三楼窗口黑压压的,看不清,月季收回目光,睫毛在眼脸下映出一片阴影:“路上说,先走。”
    朴世京盯着车子渐行渐远,放下窗帘,心里也窝火,捏了捏鼻骨,翻手倒掉刚冲好的牛奶。
    “你的意思是……”周礼皱眉,“朴家赫是他杀的?”
    月季正摸索着左边的耳眼,动作一顿:“我不知道。”
    “既然你怀疑,为什么不直接问他,我觉得他不会瞒你。”
    “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算了,我实在没有精力去管他。总归我都能猜到,北芒山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吧,跟我没关系。”金色玫瑰坠在耳线底端,跟随她说话的幅度前后摆动,“反正他打不倒的,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行,你看他踌躇满志,计划周全……”末了她又冷笑一声。
    周礼奇怪,单手握拳抵着侧脸:“你是生气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啊。”
    “……谁稀罕。”
    “你的理智被狗吃了吗,早前是谁信誓旦旦说要保持中立,所以回避感情以外的其他事,要我说你最近欠得慌。”周礼不客气地点破。
    月季有点气急败坏,粉扑直往他脸上怼:“你才欠收拾!”
    闹了会,后颈沁出层薄汗,没由来的怨气消散,畅快不少。她犹豫了下,摸出手机给朴世京发了条短信,邀他晚上吃饭。
    张妈执着扫帚在院子内洒扫,见到她也热络起来:“月季小姐,有段时间没来了。”
    “嗯,总会比较忙。”
    “小姐在前厅用早膳呢。”
    “好的。”她点头,朝厅内走,高跟鞋在瓷砖上敲出有节奏的鼓点。
    落地窗边摆了张藤条编织的小方桌,餐盘中两片面包夹着煎蛋,烟熏的香肠被人一块块挑出来,撂到旁边。
    文媛赤着脚斜躺在长椅上,腮帮子一动一动,咀嚼食物,她翻了页小说头也不抬:“吃了吗?”
    “还没。”月季换过鞋,坐到她对面。
    文媛来了兴致,终于舍得放下书:“想吃肠粉吗?我给你做。”
    “啊?”月季舔舔下唇,不明所以。
    “哎哟,我最近有闲,琢磨起厨艺来,还真挺有趣。”她笑了笑,执着的又问一遍,“吃肠粉吗?”
    月季借坡下驴,摸摸鼻尖:“行。”
    自从小昌没了,文媛已经很久没这么开怀过,张妈乐得她折腾,于是指使厨房里的几个佣人出去,独留了一个机灵的给文媛打下手。
    她哼着歌戴上围裙,往米粉里倒清水,一边攥紧筷子左右搅,一边不忘向月季传授经验:“粉和水的比例是1:1.5,静置一会效果更好。”
    月季顺着她的话捧场几句,氛围和谐。等到熬料汁的环节,可就犯难了,文媛对生姜皮过敏,只能悻悻交给佣人处理。
    月季刚想出声帮忙,文媛拦住她:“说说吧,朴家的事。”
    她一愣,话说得保守:“我了解的不多,只是觉得朴家赫的死没那么简单。”
    文媛从果盘里捡了颗冬枣,并不意外,关注点反而落到发布会的内容上:“嗯,朴世京的资助计划有跟你提过吗?”
    “……没有。”
    文媛察觉到她情绪波动,扬了扬唇瓣:“闹别扭了?”
    月季羞赧,愣是吐不出一个字。
    她啃了口冬枣,瞳孔不着痕迹的漫出笑意:“这是个好项目,你想想办法。”
    “会长的意思是……”
    “过往我们对孤儿院的资助始终是掠影浮光,效益也难成循环链,朴世京的规划很有建设性,我觉得可以深入了解。”
    月季默了默:“但是敬爱会要保持中立,我怕接受他的项目会有影响。”
    “四海不过是个实验,如果确切可行,我们可以收纳更多的会员,把这种股份模式推广下去,到时候可就不是民主党独有了。”
    “明白。”
    话说到一半,文媛倏地丢掉冬枣核,着急忙慌地拿起刮铲:“光顾着说话了,我的肠粉啊!”
    多蒸了两分钟,粉皮少了点通透,韧劲十足。月季馋虫大动,蘸着小米椒吃掉一半。
    林歌过来的时候,月季已经酒足饭饱,正杵在院中的水槽边漱口。口红还没补,斑驳的粘在下唇,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
    朴世京的危机一解除,国会顷刻乱了套,几个文峰的得力老将纷纷倒戈,连夜朝民主党示好。林歌的职位原本就背靠文家,如今自由党大势已去,外交大臣恨不得立马踩到他头顶上。
    一大早就鸡飞狗跳,他脸色难看,下巴冒出一圈短短的青茬,有气无力:“月季。”
    月季望向他,差点没认出来,愰神片刻,礼貌地点点头就要离开。
    “其实你说得对。”他停下,自顾自轻飘飘地说,“我根本比不上你,不论是设计还是别的……”
    “重逢这么久,你总算说了句人话。”月季认同,晃着脑门一瞬不瞬地看他。
    只觉得求学时期的那些恣意、痛快和畅所欲言,终于彻底消失了,不论是他的,还是她的。
    下午长会结束,还没收到朴世京的回信,月季恼了,下决心冷他几天。气鼓鼓地埋头处理文件,没等她喘口气,办公室就请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段北封捧了束花站在门口,笑了笑,却难掩落寞。玫瑰沾染月色,露水盈盈。
    “你怎么来了?”月季抬手合上笔帽。
    他苦笑:“来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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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段:要亲亲抱抱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