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呆了足有一分钟，助理见她没有赶人的意思，便去茶水间准备咖啡。
    “发布会我事先不知情…你…还好吧？”她有些局促，迎上去的时候脚尖甚至绊了下，像只鹌鹑。
    段北封挪开花束，轻巧地塞进她怀里，露出幽深的眸子：“不太好……”
    月季叹气，转身取了只空花瓶：“你不该明目张胆的跟他较劲，只怕他后边还要找你麻烦。”
    “无所谓，朴家赫死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爷爷九泉下也能安息了。”他绕到月季面前，低头望着她拆解纸袋，十根玉白的手指头细细长长，透着粉。
    “你真这样想？”
    “没得选，发布会上他特意安排Jarrard发言，不就是想看我笑话，想看我生气。”段北封摸出烟盒，夹住往月季眼前晃了晃，待她点头，才点了根衔在嘴里，“我偏不，案子会查下去，赔偿我也要拿，结局皆大欢喜。”
    她绷直嘴角，圈出他话里不寻常的地方：“…什么意思？他请来的白人和你有关系？”
    “老朋友了，沉均晗本来要跟他签合约的，就差一步。”段北封唇瓣微启，吐出白雾，语气戏谑。
    月季眼皮磕了下眼皮，踌躇着拿起剪刀侍弄花枝，肯定道：“没签。”
    签了的话，朴世京早就下手了，他们两个恐怕撑不到发布会。
    “确实没有，不知道沉均晗发什么癫。”剪下的脆嫩枝条掉到脚边，他捡起来整齐码到桌角，玩起心眼，“可能是顾念他老婆吧，说到底是一家人。”
    月季一噎，抬头剜他一眼，可惜后者并不打算收敛。
    “朴世京拿我要挟小雪才解除婚约，月季，他对你能有几分真心？”
    “……”
    见她不为所动，段北封掸了掸烟蒂：“你这么聪明不会做不了判断，只有我对你是全心全意的。”
    月季拾掇好白玫瑰，抽出湿纸巾仔细擦拭指缝，动作不疾不徐，在虎口处弯成道小沟。听他东拉西扯地诋毁旁人，倒是开怀不少，眉梢扬了扬：“哦？怎么个全心全意法？”
    他勾唇，褐色眼瞳荡出笑意：“我订了你最喜欢的那家日料店。”
    “可我今晚未必有空。”
    “没关系，我包下了一个月，看你哪天有空。”
    月季不买账，直勾勾望向他：“一顿饭一束花就是全心全意？”
    “当然不，未来还有很长时间，我会证明，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他俯身贴过来，鼻腔里钻进淡淡花香。
    出了会议厅姜朝下意识加快步伐，趁走廊众人没反应过来，三两步跨进电梯，尔后长舒了口气，连带着肩膀的军章都松弛下来。今儿一进国会气氛就不对，大把平时无交集的议员都上赶着和他套近乎，无外乎因为他是朴议长名义上的堂兄弟，再加上姜琨的威望，攀上他无异于拿到一张保命符。
    姜朝见不得他们这幅油奸谄滑的模样，只能选择躲避。
    朴世京的办公厅要往上去，电梯门洞开，他探出半边身子，刚巧和朴悯打上照面：“悯哥？”
    朴悯指尖挂着串金属钥匙，朝天转了两圈，往办公室方向努努嘴：“我先进去，你等我出来。”
    “好。”他应声，默默退回电梯内。
    朴家赫死得突然又及时，民主党化解了大选的负面新闻，北芒山那几个狼子野心也能顺理成章拿到原始股份，接下来好戏才算刚刚登场。
    博古架多了两册古籍，是前几日建设大臣张庆延托人送过来的，投其所好，他精通此道。最下层点了两支安神的沉香，细烟袅袅。
    朴世京仰头靠在椅背上假寐，听见敲门声，微微喘息，胸口起伏两下：“进来。”
    “你找我？”朴悯右手一扬，钥匙串抛向半空，又稳稳落入他掌心。
    朴世京揉了揉太阳穴，半阖着眼：“方昭为要走？”
    大法官方昭为是朴悯的恩师，常年主持国会内部的重大会议，为人严苛端正。早些年朴世京为了拉拢他费了不少精力，最终还是他挂记爱徒才将半只臂膀倾倒于民主党。
    “老师早就该退休了。”朴悯没坐下，沿着桌缘缓缓踱步，“再说，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眼下文家就剩半口气了，只等大选，到时候朴世京要站稳脚跟，必定会大洗牌，而他最忌惮的就是这位德高望重的司法首长。
    朴世京一顿，睁开眼深深瞥向他：“后边的流程你跟进吧。”
    “好，顺便我的也一起办了。”
    “你说什么？”
    他收敛笑意，难得认真：“世京哥，我是跟着你长大的，这条路我陪你走的太久了，我累了。”
    “你——”
    朴悯再次出声打断他：“大选前的民调还没出结果，你为什么这么自信文家不会反击？你还有后招，连我都不知道的后招，确保你一定稳操胜券，对不对？”
    “……”沉默即是回答。
    “既然如此，我更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朴世京眉弓轻耸：“你确定？”
    他点头，咬紧后槽牙：“最后，我只问一遍，以后不会再问…爸爸为什么…会去世？”
    朴世京掀了掀眼帘，杏眸仿若淬过寒冰，拇指摩挲着尾戒，一字一顿道：“旧、疾、突、发。”
    “好啊，好得很。”
    他蓦地笑了，后退两步，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空余下木门“噹”一声巨响。
    良久，朴世京垂眸，攥了攥拳头，他陡然间生出几分无所适从。拉开抽屉发觉手机因为没电已经关机，他插上电源重启，这才看见月季的短信，目色也柔和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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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段：我跟你说他们几个都不是好人%@$amp;#
    女鹅：……
    其他四个：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