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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文白月光重生后 第24节

      “陛下亲笔谕旨,要九皇子祁陨凌迟而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罔顾生命,私自救下九皇子性命放他离开。”
    这话一出,岑副将两人神色骤变,心知是瞒不住了。
    他们两人确切来说是受陈阙所托,方才答应保下祁陨性命,甚至那假死药,都是陈阙的人送来的。
    可他们收了陈阙千两黄金,眼下是万万不能将陈阙供出来了。
    只能抵死不认自己是故意放走祁陨。
    “程大人明察,这可实在是冤枉,当初陛下谕旨要九殿下性命,我们二人领命行刑,那宫中大太监也在一旁监刑,除却我兄弟二人外,那位公公也是验过九殿下尸身的,确认人死透了,我们方才将尸体抛在冰雪荒原。我们兄弟二人,不过是念着旧主之恩,想着为九殿下留个全尸,故而没有将凌迟之刑行尽,可我们断然不敢抗旨不遵,还请程大人明察。”
    那岑副将口中不住狡辩,程劲听着眉头紧拧,并未全然听信他们二人的说辞。
    而是冷声道:“本官奉皇命行事,二位有什么话,还是对陛下说吧。”
    第30章
    程劲扣了岑副将两人后,带着此行亲信去见了如今西北主将。
    眼下西北的主将庞陇,正是祁湮登基前所扶植的人马。庞陇武举出身,是朝中少有的并非门阀派系的将领。祁湮为太子时亲察武举,着意培植庶族将领,有意想用庶族将领压制门阀势力。
    庞陇便是那批庶族出身的将领中,军官最盛者。祁陨未到西北时,他便已在西北军中有了一席之地,后来祁陨主持西北,祁湮将其调回了京城,直到先帝驾崩,方才重新将其派到西北。
    程劲人还未到军中主帐,庞陇便已亲自候在帐外。
    庞陇如今已是西北主将,比程劲的官位不知高上多少,可他对着程劲仍是分外恭敬。之所以会如此恭敬,并非是趋炎附势,而是庞陇始终记着昔日太子殿下知遇之恩。
    “程将军到了,快请进快请进。”庞陇态度恭敬,赶忙将程劲人迎了进去。
    程劲踏入军帐,庞陇刻意后退一步,在他之后入帐,进账前,还将左右将领士官悉数屏退。
    他早知程劲此行目的,因此一进帐内,便开门见山道:“陛下的信儿几日前到了西北后,我便彻查了西北地界,九殿下如今不论生死,都不在西北境内了,至于岑副将等人,我不能断定他二人出手救了九殿下,可九殿下能死里逃生,这其中岑副将必然是起了作用的。”岑副将两人是行刑之人,祁陨未受凌迟反倒死里逃生,岑副将两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罪责。他们答应陈阙救下祁陨时,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祁陨在这样的险境下侥幸逃生,竟不想着苟且活命,而是去杀了祁湮派了西北的那些子大内禁军,还让那太监留着性命回京,明摆着告诉祁湮,他们之间的争斗,还未见分晓。
    此般挑衅,祁湮如何不怒?
    亏得是陈阙在给岑副将等人送来假死药后,便切断了与他们二人的联系,顺带着扫清了此前联络的一切痕迹,这才让庞陇和程劲都没有拿到岑副将两人抗旨救了祁陨的实证,否则,只怕岑副将二人等不到进京面圣,便会接到赐死圣旨。
    得了庞陇的话,程劲心知在西北是难以查出什么了,眼下也无法从岑副将两人口中挖出什么东西,便干脆将人绑了送去长安。而从西北军营离开的陈瑛则去往了朔州城。
    他心知祁陨没死,因此查案时只是装的上心,实则却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到朔州后,陈瑛直接去了曾经囚禁祁陨的那处院落。陈瑛身边并非全是亲信,有不少随身之人是祁湮派来的探子。他在朔州城那院落前立着,正欲往里走时,察觉院落门槛处,扔着一幅留了足印的书法。
    陈瑛眸中神色暗暗一动。这书法的字迹,他认的,是陈阙右手的笔迹。
    上书——“静观其变。”
    陈瑛扫了眼后,装作若无起身踏进院内。
    朔州如今本就荒凉,这院落里却更是破败,再难找出记忆里的模样。
    自从五年前离开西北后,在此之前他只来过一次朔州城,就在这处院落前叩见旧主。
    那时陈阙也在此地。
    陈瑛陈阙两兄弟皆是暗卫营中长大,暗卫营中杀戮血腥,便是亲兄弟,大多也没有多少感情,彼此捅刀的不在少数。
    陈瑛和陈阙也不是例外,只是他们恰巧到了同一个主子手下,这才避免了悲剧。
    陈瑛忠于祁陨,是事主之忠,可陈阙不同,祁陨在突厥箭雨下救过他的命。
    那时祁陨本就身受一十二剑性命垂危,却还是为陈阙挡下了远处而来的流箭。也许当时的祁陨只是想着,一十二剑下本就性命难保,倒不如用这具残破身躯,救下身旁人性命。
    可于陈阙而言,这是此生大恩。
    暗卫营中的杀器,性命不过是工具,为主子而死天经地义,哪里有主子能舍身护一介暗卫性命的。
    可祁陨做了,不论缘由如何,陈阙毕生都铭记他的恩情,为此不惜万死以报。
    此后他背着身有十二道剑伤血流不止的祁陨跨越漠北荒原,两日无水不惜割腕喂血保住祁陨性命。
    陈阙待祁陨的忠心,远超寻常事主之忠。
    这也是为什么祁陨能将先帝留给他的暗卫私库全权交由陈阙代管的缘由。
    *
    金陵夜色中,烛火昏暗,映着祁陨清俊面容。
    他眉心微蹙,喃喃了句:“怎的是派的陈瑛?”
    陈瑛毕竟是他昔日旧部,祁湮查自己死因,却将陈瑛派去西北,这是为着什么?
    祁陨想不明白,是因为他自十四岁离京后,其实已经没有和祁湮交过手了,他对祁湮的行事作风,大都还停留在祁湮为太子时,即便祁湮如今行事下作无耻,可祁陨仍旧无法真正的将这一行事作风和昔日立志一扫积弊礼贤下士的储君等同。
    单是陈阙明白。
    他从五年前开始,便开始频繁和这位昔日储君打交道。近五年来,他是切实体会到了祁湮的多疑,便是身边人忠心无二,他也是要让暗探日夜监视的,更有甚至,故意做局引诱麾下,借此试探其忠心。
    人心,是最经不起试探的。
    祁湮以此昏招,在登基之后短短半个月内,便杀了大批昔日肱骨。
    若是祁陨当真死在西北荒原,祁湮的这招,还算不得是昏招,毕竟没了祁陨,这万里国祚,再无人能与其争位,这些臣子,因为不够忠心丧命,在他看来理所应当。
    祁湮不明白,于寻常人来说,除却忠心事主之外,还有许多牵挂,恩情也好金银也罢,甚至是血亲宗族,无一不是挂念。
    祁湮想要绝对忠心的臣子,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能接受朝野上下,都是受宫廷秘药控制的暗卫。
    显然,祁湮无法接受。
    偏巧祁陨又没死,那旧日祁湮逼杀亲信的手段,便埋下了祸患。
    也是因为祁湮在登基一个月内逼杀亲信,加之他无法相信朝中武将,才启用了陈阙陈瑛。
    陈阙从祁湮旧日手段观察,不难猜测祁湮的打算。他派陈瑛去西北查祁陨死因,就是为了试探陈瑛。
    若是陈瑛敢在西北有什么异动,那么他恐怕无法活着回京。
    正因如此,陈阙才会在那处院落留下了句:“静观其变。”提醒陈瑛切勿轻举妄动。
    思及此,陈阙轻声叹息,回道:“殿下有所不知,祁湮疑心极重,派陈瑛去西北,只怕是出于试探,属下已经提点了陈瑛,应当不会出事。”
    祁陨微微颔首。
    陈阙暗暗窥他神情,犹豫几瞬,终是问了句:“殿下如今对来日是何打算?”他是知道从前的祁陨的,祁陨从来无心帝位,当年在西北时兵权说交就交,足见他无心帝位。
    可时至今日,若是祁陨依旧无心帝位,怕是陈阙他们今后一个都活不了。
    于祁陨而言,便是他无心做皇帝,也不能容忍龙椅之上坐着的人是祁湮。
    祁湮是这天下之主一天,卫韫玉和祁陨便一日无法安稳。
    于是祁陨抬眸,视线如鹰目灼人,启唇道:“陈阙,我要祁湮死。”
    祁湮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卫韫玉对手。纵使卫韫玉如今活着,可这并不代表祁湮曾经犯下的血债便不存在,相反,正因为卫韫玉还活着,祁陨更要杀了祁湮。
    只有祁湮死,卫韫玉才能安稳的活着。
    祁陨无法忍受卫韫玉提心吊胆的生活,更不能容忍对她动了杀心的祁湮好生做这皇帝。
    祁陨只字未提帝位,可陈阙已经明白了。
    既然要祁湮死,那么先帝诸皇子中,便只剩下祁陨一个了。
    陈阙明白,祁陨此时已生夺位之心。
    无论是什么缘由让昔日从来无意帝位的祁陨生出问鼎之心,对陈阙而言都是好的。
    月上中天,小院外传来打更声,祁陨反应过来,同陈阙道:“天色渐晚,回吧。”
    陈阙知晓今日是祁陨初到金陵,舟车劳顿之后定然也是疲惫,便也不再打扰,遂告退离开。
    临走时陈阙还寻了芸娘悄声问,为何祁陨说卫世子没死。
    芸娘一头雾水,不过她将这院落里住了一个和卫世子生的一模一样的姑娘之事告诉了陈阙。
    就在他和芸娘说话的这会儿,祁陨从自己卧房出来,他先是到芸娘跟前,吩咐道:“你主子爱用你做的膳食,明日你便继续去厨房当值吧。”话落便走进了隔壁房中。
    芸娘悄悄示意陈阙,小声说,这便是那位和卫世子生的一般无二的女子房中。
    陈阙回望了眼芸娘所说的那处房间,眼见着祁陨推门而入后抬步走出了小院,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祁陨轻手轻脚踏入房内,借着月色查看卫韫玉脸上红痕,瞧着消下去了不少,才放心离开。
    心心念念之人就在隔墙,没有生死两隔,没有嫁于旁人,昔日所有的遗憾都还来得及挽回。
    除夕夜的爆竹在城中不断响起,祁陨却难得睡得十分安稳。
    这一夜,是他五年了心中最安稳的一夜。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大年初一的钟声响了几波后,卫韫玉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她揉着眼睛起身,低头却瞧见自己身上衣衫还是昨日那件,心中疑惑,有些纳闷自己睡前怎么未曾脱去外衣。
    可脑海里却怎么也没有睡着的记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究竟是怎么睡下的。
    一深想脑袋瓜便隐隐泛疼,卫韫玉揉着额头,喃喃了句:“昨日怎的睡得这样沉,难不成是舟车劳顿的缘故。”
    虽有些纳闷却也没放在心上,想不起来也就不想了。
    她晃了晃脑袋,往被窝外瞧去,只见外头天光大亮隐隐还有些灼目,心道许是又睡迟了。
    自然是睡迟了,鸡鸣寺的钟声都响了好几波了,再不醒来只怕都要到晌午了。
    钟声落在卫韫玉耳畔,夹杂而起的还有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卫韫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今日是大年初一。
    这还是她头一回没在卫国公过年呢,也不知道长安的祖母如今怎么样了。
    卫韫玉低眸,眉眼微暗。
    好在她只沉寂了一会儿,便重新收拾了情绪。若是祖母知晓她还活着,定然是极欢喜的,也定然是不愿意她郁郁不乐。
    卫韫玉本就不是个阴郁的性子,她明媚耀眼纵使遭逢不幸心怀怨恨,也不会因此将自己折磨成不堪的模样。